陆琰辰柔弱地轻咳一声，信口胡诌道：“而且，你也不方便开导。
它前段时间发情了，喜欢上清风山御水湾前长老的那只宝贝仙鹤，先后被大弟子和仙鹤两方拒绝，又难过又难堪。
它都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你又何必去戳它的痛处？”
这属实是没想到。
卫陌城没想到陆琰辰现在这么能扯谎。
但归根究底，都是稚童心性要脸面，于是没有揭穿，配合地颔首：“行，既然阿红已经这般凄惨，那此事便容后再议罢。”
陆琰辰暗戳戳松了口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穿帮。
“御水湾的长老如今是何人？”卫陌城凝视着傻孩子，贴心地换了个话题，“听说菊永长老两年前已经殡天了？”
菊永是卫陌城的师父。
从前在清风山，他就是清风山八个湾当中御水湾的开山大弟子。
修者的寿命普遍很长，修为每增长一阶段，实力和寿命亦会增长。
但，并非是每个人都如卫陌城一样天赋异禀，可以一直晋升、有机会成仙与天同寿。
若寿元已竭、而境界未破，修者们就会逐步苍老、甚至死亡。
这也是卫陌城一直以来，力求不计代价为陆琰辰苦寻恢复修为之法的原因。
菊永是清风山年纪最大的人。
卫陌城其次。
他的师弟们都因为没有成功破境而寿尽而亡，御水湾应该没有嫡系弟子可以接任长老之位才对。
陆琰辰沉吟片刻。
在卫陌城的脸上捕捉到了没能掩饰干净的落寞，于是轻声回答道：“是，菊永长老他两年前寿元尽了，走得很安详。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再见你一面，但他老人家知道，你是不想给他、给清风山添麻烦。”
卫陌城不由自主地看向陆琰辰，等待他的下文。
“御水湾没有亲传，新任长老是我。”陆琰辰垂下眼睛避开他的视线，默不作声看着自己的手，“我修为已失，但御水湾毕竟是以御兽、符文、阵法见长，这些东西我还是很擅长的。”
有的时候，事态的发展方向和方式总是很神奇、且不可控。
例如出身御水湾的卫陌城，年少时以剑术见长，利剑出窍一力横扫千军，但对自己师父的衣钵久学不会，几百年过去了还是懵懵懂懂。
出身半月湾宗主一脉嫡系的陆琰辰，本该习得一手精湛的剑术。
他当年的剑术也的确优秀，但比起重复练习枯燥的剑谱，陆琰辰更喜欢研究省力气的符文和阵法，甚至对乐音也颇有研究、闲余之际还会学习炼丹和炼器。
总之一身技能庞杂交错，常常令对手费解，绞尽脑汁也看不出他主修的是哪一门，被誉为天才当中的奇葩、鬼才当中的鬼见愁，一身兴趣爱好卷得别人两眼一抹黑。
若不是他当年的修为是为救这人间所废，应该会有很多人因他根基尽毁笑得停不下来。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再怎么怀念，也已经回不去了。
陆琰辰转念间收敛思绪，对卫陌城道：“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回到清风山，御水湾的长老还是给你做。”
卫陌城心下一颤：“你是为了给我留位置？”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不止是他把自己困在魔界苦等陆琰辰，陆琰辰同样把自己困在清风山，等着他回家。
陆琰辰不太想告诉卫陌城更多，让他得意，于是矜持地点点头，抱怨道：“我做宗主，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就够多了，还要抽空处理本属于你的那一份杂事，很累。”
卫陌城听到最后两个字，果然心疼了。
他盯着陆琰辰片刻：“御水湾只是没有亲传弟子，并非没有人，无嫡立贤，你大可择旁系修者胜任长老一职。”
“辰儿，我从不在意长老之位，我若和你回去，你只需要分我半张床便好。”只有身居高位的人，才有资格说不在乎。
这种不在乎，并非是视权名如烟，而是…不需要身份的加成、本身便无人敢小觑，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有能力拒绝一切、也有能力拿到一切。
然而话已至此，卫陌城却话锋一转：“但是辰儿，我现在还不能随你回去，我…”
他还有事没有做完，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我只是随口一说，还‘无嫡立贤’，你当是选人做皇帝呢？”陆琰辰也没想在毫无准备的时候把魔尊带回清风山。
他现在是废材一个。
卫陌城能够震慑魔族接纳他、保护他，他却很难说服修仙界接受卫陌城、根本保护不了他。
等他完成任务，获得007奖励的愿望，将修为恢复了再带卫陌城回家也不迟。
陆琰辰心中有顾虑，没有多想，卫陌城也不用刻意找理由，于是他起身下床：“辰儿，能起身吃点东西吗？”
能不能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