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陌城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梯，快到陆琰辰面前时先是放慢了脚步，再整理了一下头发，最后才轻轻贴到了他的身上。
动作非常轻，好似生怕一个不注意，陆琰辰就会如那些碗筷一般承受不住冲击、碎掉。
“辰儿…”卫陌城眼睛亮晶晶的，不太抱希望地争取，“我今晚想和你一起睡。”
陆琰辰闻言，略有些困惑，转身往房间里走，边走边道：“为什么要刻意征询我的同意？”
身在血冥宫的那段时日，就算把你撵出去，你人也依旧会守在门口、半夜悄悄爬床，怎么换了地方倒是…矜持了？
卫陌城脑子有点乱，依旧没弄懂陆琰辰的潜台词。
陆琰辰走了一半，回头见他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夜已经很深了，还不赶紧过来？”
他加快速度、比卫陌城先走进门内，振振有词地补充：“今日有些累，不想洗澡，你过来给我掐个清洁的法诀。”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卫陌城心情肉眼可见地恢复明朗，屁颠屁颠地粘了过来。
鉴于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这一晚，他们只是抱着彼此睡了一个晚上。
甚至由于睡得过于香甜，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之际。
卫陌城比陆琰辰醒得早一些，睁开眼便是后者略显冷清的睡颜。
陆琰辰眉眼精致睫羽纤长、鼻梁挺翘如旧，薄唇微抿的模样，会给人传递一种柔软好亲的念头。
不过…
卫陌城细细观察，发现陆琰辰唇色较之平日略显苍白，此刻唇角稍稍向下耷拉着，加上他的皮肤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瞧上去似乎有些脆弱的易碎感。
卫陌城对这张脸总是看不够，眼中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脖颈凑到陆琰辰的口鼻处，感受到对方绵长温热的呼吸，心中浓重的不安感才褪去。
他不止一次见过陆琰辰奄奄一息的模样，现如今每次看到对方一动不动、哪怕明知道只是睡着了而已，依旧会紧张、非要确认过才肯罢休。
距离过于亲密，陆琰辰的呼吸弄得他颈窝痒痒的，就像被初生的狸奴用稚嫩的爪子轻挠、小舌舔舐。
卫陌城不自觉露出笑容——他的辰儿怎么连呼吸都这般可爱。
这般想着，卫陌城单手支着头，从躺着的姿势改成了半躺，胸腔颤动，控制不住轻笑。
陆琰辰被吵得皱眉，迷迷糊糊将怀中人搂住，声音低而哑、带着无边无际地困倦：“一大早你咕蛹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辰儿。”卫陌城见他总算醒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脊背，“晨阳已经升起很高了，你把手松一松，哥哥去饭堂拿些食物当早膳。”
言罢觉得自己过于严肃，改用商量地口吻：“好不好？”
“不要…”陆琰辰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拒绝，“我在清风山从不用早膳…别吵我…”
吃饭哪有睡觉香啊，区区早膳，也配打搅他的好梦？
卫陌城拧起眉头，满脸不赞同：“不用早膳怎么行？”
凡人的身子都是很脆弱的。
“说了不用就是不用…”陆琰辰有些不耐烦了，将怀中人桎梏得更加紧，“…今日还要去潮汐湾泡灵泉…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卫陌城：“…”
他算是发现了，不只是喝醉了酒的陆琰辰难缠，没睡醒的陆琰辰也一样不好对付。
魔尊大人有生以来不知道第多少次，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一方面，觉得陆琰辰不用早膳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另一方面，又禁不住对陆琰辰哼哼唧唧的样子心软，舍不得叫他起来。
权衡了许久，他总算是灵机一动想到了法子。
卫陌城很有耐心，一直等陆琰辰呼吸再次变得绵长，才轻手轻脚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摘下去，
下床，回身将被子掖好，再拍小孩一样拍拍不太安稳的枕边人，拿着自己的衣裳走到远一些的地方穿好、再悄悄推门离开。
整个过程，半丝动静都未曾发出。
卫陌城下楼，从厨房找到食盒，拎在手中出门，正巧碰到了一名从潮汐湾来的女弟子。
女弟子十分年轻、长得挺乖，手中端着一盅黑漆漆的药汤。
见到卫陌城从陆琰辰的竹楼中走出来，稍微愣了一下，便从最近沸沸扬扬的八卦当中猜到了此人是宗主带回来的道侣。
唉…
宗主的断袖之癖当真害人不浅，
现如今的修仙界中，相貌好看又优秀的男子本就供不应求，宗主却还要与她们争抢、神不知鬼不觉占据了一个这样好看的。
这相貌，简直比她师尊还要美！
大早上拎着食盒，是要给宗主打饭去吗？
不愧是准宗主夫人，竟然敢叫坏脾气的宗主起来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