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尘埃毕现的空气中,罗麟西最终沉默着。
“既然我同意了父皇的决定,自然不会错待她。”罗麟至自顾道,“只是既然皇妹这么关心你兄长的婚事,却不知你自己的事情,你究竟如何想的?”
罗麟西的步伐依旧平稳,她几乎是毫无犹豫的、平稳的、略微萧索的说道:“若是父皇属意白家长子,我自当从命。而我的意见,我也说过、并且说尽了。只是我晓得轻重。”
“……呵,不愧是普帝国的公主呢。”
“我知道,自己享受过什么,也知道应当付出什么。我并不会像有些人,那么哀怨。无论如何,我都能过出自己的日子来。”
“或许你的确知道那些。”罗麟至用温柔和悲悯混合的光芒看着自己唯一的同辈皇族,“但是,你真的清楚,在父皇心中,何为轻、何为重吗。”
罗麟西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很快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自嘲:“我怎敢揣测上意。”
“……”罗麟至看了妹妹半响,才微微点了点头,“皇妹所言甚是呢。那我也不多言了。只是父皇说过,皇家公主赐婚总无逼迫臣子一说,有女百家求,‘先有求,后有得’。”
罗麟西目光微闪,却很快压抑在黑色的刘海之中。
不管第五殿的局势如何,每日的结界处理还是日常的任务。
可儿和云星彩并肩走在一起,两人刚刚结束了又一天的任务。
“最近我几次看见可儿神侍翻阅资料室的资料,怎么了吗?”
“我有些想调查的事情。”可儿将有些凌乱的马尾辫重新辫好。
“什么事?”星彩有些意外的问道。
可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见可儿不欲多谈,星彩也只是淡淡一笑。
两人就着这样平静的走在一片光明的走廊上。
“我听说,温云岚君好像家中出了些事。”云星彩突然又说道,然后好似有些不好意思一般,低下头去,“抱歉,是否我不该提?”
“没什么,既然是事实,也没有办法。”可儿并没有回避,反倒是开解云星彩一般,朗然微笑道,“终究是我没什么福气。大约是亲人缘浅,父母也罢,姐妹也罢,……恋人也罢。”
“才不会是那样!”云星彩急急驳斥道,却也觉得自己失言,稍微踌躇,“我、我只是说……希望可儿君不要太伤心。或许还有机会也不一定?”
“谢谢。可是,呵,我还是不要抱有那种希望或许会更好受。”可儿微微闭目,睫毛开合,“就因为我一直对望晴君抱有希望,所以才会失望痛苦……不是吗。”
可儿突然想起星彩的心意,大觉失言,忙转头看着那位大多时候腼腆的少女。
一双清澈的棕色眼眸就这样对上。
云星彩似笑非笑的看着可儿,嘴唇微微上抿,然后双目不移道:“怎么了?你喜欢望晴,……我一直知道呀。”说着,转过头去,语气轻快,“但你自己似乎很长时间并并不知道?”
不知道的是什么——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呢,还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被另一个也喜欢对方的人察觉了呢,可儿一时不愿询问。
“但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略觉尴尬,可儿握紧了衣角,“对于星彩,也是如此吧?”
云星彩温柔一笑,毫无犹豫的道:“如果要留在第五殿的话,也别无其他可选之路了。”
就如克里马科斯副殿主,就如金晶祭司,……孤身一人也不是很糟糕。
窗外的天空辽远无垠,但局限在这小小的窗口之中的,只余一片四方蓝色。
能走的道路,永远是无限的,但是不能走的道路也同样如此。无限的可能性总是和无处不在的局限纠缠在一起,编织成脚下最合宜的道路。
就这样,无言的共进午餐。
曾有人说过,亲密的朋友,就是在一起即使沉默不语,也不会感到尴尬。共同相处仿佛和呼吸空气一样,无需意识到,没有负担。
但是,可儿今天的神色却并不像是放松,而是心事重重。
她夹起一条绿色油滑的丝瓜,放入口中。能够让她称为最好的朋友的,从小到大也只有一人——那就是李儿。别说是吃饭,就是洗澡、穿衣都在一起,首饰也换着戴,比亲姐妹还亲近,可最终也是一拍两散。
那时自己和对方都太过年幼,伤害了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了对方。
“听说,”又是云星彩先开了口,“镜月的忆雨族皇和碧姿家的长子订了婚,而他们家的长女是失散多年的孤儿,可儿认识吗?”
心头一跳,简直像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可儿抬头迅速道:“我的确认识。”
云星彩也抬起头来,就如平常一般,略带腼腆之色:“我也是听说,她是孤儿院的孤儿。她的命可真不错。虽说孤儿年幼时可怜,可是转眼间就成了族皇的小姑,……还是碧姿家的继承者,真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