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后半夜。
一艘船慢慢抵达了港口。
靠岸时,陆陆续续的,船内走下来不少人,也有人登船,往来络绎不绝。
这样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直到黎明即将破晓,港口这边传来汽车的声音,随着一辆奢昂的黑色轿车稳稳停下,船上也有人相继走了下来。
天色灰蒙蒙的,零星飘了些小雨。
卫焺推门下车,撑起黑伞,绕过去俯身照顾后车座内的男人下了车。
“二少,怎么是您,洪叔呢?”说话的人是个混血男人,浓眉大眼,一口中文讲的还不流利。
廖江城约莫记得,这人和洪江还有点亲属关系,他没理会,只再越身的一瞬,朝卫焺递了个眼色。
卫焺会意,拉着混血男就去了一旁,似是要谈什么。
登船后,十几个医护人员陆续从船舱内走出,为首的一人看着廖江城颔首道,“老先生伤势严重,这一路颠簸手术进展的也很粗略,换到医院后还要再做一次手术……”
廖江城依旧没出声,漠然的迈步就往里走。
下属拦阻了所有医护人员,让他们纷纷下了船。
里侧精致的船舱内,不知何时早已改成了一个小型的医疗室,各种精密的仪器,滴滴的机械声,提醒着床榻上昏迷中的人还有生息。
确实是身受重伤。
廖江城眯了眼睛,
这应该是他三十多年里,第一次见廖东兴伤成这样……
他慢慢地拿出了烟,放在唇边点燃了一支,抽了两口,才迈步走到床旁,轻俯身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中杀伐决断冷酷严肃,也禁不住岁月摧残,鬓角也染了白丝,脸上也有了皱纹。
不断持续用药,廖东兴似也有了些许的意识,眼皮微动,只是还无法彻底从昏迷中醒来。
“哎,这是何苦呢。”
廖江城叹了口气,“当初找了个替身诈死时,就是我帮你善后,再送你出国,这次还想这样?”
当初,也非廖江城所愿,但他也别无他法,因为还没有掌握廖家的实权,想稳固根基,积攒实力,只能装傻充愣一忍再忍……
“我就纳闷了,别人生孩子,都是尽职负责,而你呢?一次次让我给你处理烂摊子?呵,你还真不愧是个好父亲。”
廖江城讽刺的唇畔漾着讥诮的弧度,眼底温度却骤降,“就因为我妈是霍家的独生女,深受外公的疼爱,你就处心积虑接近她,求婚不成就掳人绑架……直到我妈生下了我,你借此威胁利用,活活逼疯了她!”
廖江城永远都记得,四五岁开始记事儿时,他就住在一栋特别大的房子里,看似光鲜亮丽,穿金戴银,而实际上,都不如家里养的一条狗!他
母亲更是一直被监禁在地下室,想见他一面,都要苦苦哀求……
他明白,霍老和霍景岑为何不喜他,除了嫌弃他是廖东兴的骨血外,更重要的,就因为他的存在,才成了廖东兴逼迫压榨母亲的武器,就因为有他,母亲才不能逃,不能走,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也是从那时起,他发誓一定要在廖家出人头地,要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照料母亲,才能维护霍家,才能替母雪仇!
为此他宁可忍辱负重,哪怕廖东兴不拿他当人看,哪怕霍家埋怨嫉恨,哪怕树敌再多,哪怕一次次要做违心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等这一天。
就算没有左占和许愿,他也迟早要廖东兴付出代价!
“我和苏忆墨都是私生子,用你的原话说,我们都是你和野女人生下的败类,所以从没拿我们当人看,只让我们为你开疆辟土,做个好棋子……恭喜你,这个愿望成真了。”
“只可惜,我们没做你的棋子,反而,你最在意的心腹洪江,也被苏忆墨杀了。”
就在这整件事发生的前不久,苏忆墨虽去了德国,但却私下里用计弄死了洪江。
这事儿廖江城早就知道,虽对苏忆墨这人的心性……却也干的漂亮!
“现在,就是该送你上路了。”廖江城
弹了下烟灰,暗色的壁灯照耀之下,他阴霾的脸色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魔,轻扬着唇,声音肃杀,“看在你我父子一场的份上,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话落,他手中烟蒂按在了呼吸机上,烟头留下黑色印记,然后他手指一动,拔掉了呼吸机。
滴滴——
床上的人开始挣扎。
廖江城漠然的面无表情,转身推门而去。
外面。
跟随而来的十几位医护人员都已经被安排送去市区休息,至于这些手下,大部分也被卫焺‘驯化’只有几个顽固的,卫焺也懒得和他们废话,扔给其他人处理。
看着廖江城走出来,卫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几步追过去。
“好久没活动了,还挺怀念的。”卫焺活动着脖颈,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