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盈皱了皱眉,“难道不是这样吗?”
高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因为我丧失了那天晚上大部分的记忆。”
“我都不知道我有这样的杀人动机,我的杀人动机,都是从警方那里听来的。”
“海哥跟我说,可能问题就出在这。”
“这是警方认定的杀人动机,如果事实确实如此,其实是有说服力的,但是办案的民警为什么说没有说服力呢?”
“海哥觉得,只有一个可能,这个杀人动机,并不一定是真的,是他们一厢情愿认为是这样而已,因为我已经丧失了那晚的记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他们又怎么知道呢?这是推论,是猜测,但不是证据。”
“再结合我跟钟褚的关系,我们两人从大学开始就认识,在大学的时候,有饭同吃有衣同穿,建立了深厚的情谊,大学毕业之后,钟褚更是对我伸出了援手,给我工作,给我发工资,让我有钱赚,有饭吃。”
“我真的会为了一笔赔偿金,而杀人吗?”
“我想了想,海哥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啊。”
“钟褚没找我之前,我其实已经有过辞职的想法了,因为工厂的效益确实不行了,随时可能倒闭,我已经计划好了,辞职之后,做什么,去哪里。”
“钟褚对我有恩。犹如再生父母,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笔赔偿金杀他呢?更何况,我早就想辞职了,辞职,是没有赔偿金的。”
“我根本就没打算要那笔赔偿金。”
“也就是说,排除掉我身患神经病这点,警方一开始认定的我的杀人动机,根本无法成立。”
“神经病怎么了?每个神经病都会杀人吗?”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们讨论分析过很多次,我越发觉得,凶手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被利用了。”
“凶手利用我有间歇性精神病这一点,杀了人,嫁祸给我,我根本没法解释,因为注定解释不清楚,谁会相信一个神经病的话呢?哪怕他只是一个间歇性精神病患者。”
“海哥让我翻案,可是已经过去一年了,我能怎么翻呢?”
“我已经被确诊为神经病,别说过一年,就算过二十年,依旧没人愿意听我的话,神经病这个标签,将会伴随我一辈子,也意味着,不会有人相信我,一辈子都是如此。”
“哪怕是我老妈!”
“有一次探视,我跟她说了我的怀疑,但是你知道她怎么说我吗?”
“我被她臭骂了一顿,她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还活着。”
“杀了人,还能活下来的人,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呢?没死,你就偷着乐吧,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
程以盈幽幽吐了一口气,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她说的确实没错,自己的儿子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不管遭受什么样的惩罚,只要还活着,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钟褚爸妈听到这样的话,只怕会当场气得吐血。
程以盈一开始,也跟高丘妈妈一样想,即便被关在精神病医院,但是至少还活着,哪怕待一辈子,精神病医院也比监狱好。
她这么想,是因为高丘瞎折腾,他要是不瞎折腾,她也不会被他绑架。
但是现在,她只想高丘去死。
死了,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你妈说的其实也没错!”
高丘“哼”了一声,“没错个屁啊没错,她就是怕麻烦,我知道,为了我的案子,她这一年没少跑,没少吃苦,承受的压力也不是我能够想象的,但是他是我妈啊,这些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现在有翻案的机会,她不帮忙,我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我就她一个儿子,难道她真的想我待在精神病医院一辈子吗?”
程以盈小声道:“那有没有可能,她其实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压根就不相信你呢?”
高丘瞬间炸毛,“不相信我?凭什么不相信我?我是他儿子,他是我妈,对我而言,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也是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哪怕我是错的,哪怕全世界都站在我的对立面,她也应该相信我,也应该跟我站在一起。”
“如果她觉得我是错的,那为什么,她没有试一试?她甚至试都不愿意试一试,还谈什么信任?试一下是要她命还是怎样?”
“如果她愿意试,我也不会走极端。”
是啊,如果她愿意试一试,程以盈现在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刷新闻,而不是成为新闻中的元素。
程以盈道:“所以,你就萌生了逃跑的想法?”
高丘想了想,道:“海哥建议我这么做的,但其实,我自己也想过。”
又是海哥,程以盈觉得这个海哥,真的有问题。
“海哥对你真好,但是未免好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