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城?杀了多少人?你在世人心中是个什么摸样?心里就没个数么?天鬼道聚众造反,十余万教徒你是说杀就杀;北地匈奴寇边,你反攻回去,杀了那些胡虏兵士也就罢了,为何又屠了那里的妇孺老幼?你难道不知,她们几代前也曾经是被胡人掳去?也是我们大夏帝国的同胞!还有炮轰西羌,整整三十多座城,几万人…生生被你给炸了个精光…你…你从小也读过圣贤书,十余年来,缘何就变得如此血腥?如此嗜杀?”
“是啊!”穆家族长穆自常补充道:“靖王,你好大喜功,征伐四方,便是使者受辱竟也能成为出兵灭国的理由?殊不知…仇恨只会滋生仇恨,大夏十几年动荡便是因为你杀的人太多,仇恨太重!你是能止内乱,平外患,是能立下那莫大的功绩?可你知晓,何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何谓一人成名万人苦?”
宰相王祥出自琅琊王氏,再加上穆家的族长穆自常。
他们开了个头,其余五姓七望自是不甘示弱。
清河崔氏的族长崔镇南踏步而出,“臣执掌户部以来,靖王?你可知这些年你南征北战,户部财库的七成都充作你的军需,远征邪马台…你可知,单这一次远征就耗尽了我大夏帝国未来五年的税赋!反观仁熙女帝,继位三年,仁孝之心布满天下,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故而帝国稳定,四境臣服…靖王不妨从这方面想想,为何先皇最后选择的是仁熙女帝!还是这万万千千的黎庶,他们会选择谁?”
“没错!”
范阳卢氏的族长卢俊也张口附和道:“《论语》中有言:子路问孔子何为强?圣人的回答可谓精辟,所谓的强有南北之分,用宽容柔和的精神去教育人,人家对我们蛮横无理也不报复,此乃南方之强,品德高尚之人具有这种强!”
“而若用兵器甲胄当枕席,死而后已,这是北方之强,靖王你的勇武好斗的就是这种强!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和顺而不随波逐流,这才是真的强!诸如靖王,欺辱弱小城邦,动不动就屠城示威,就灭国以彰显霸力,这叫什么强?我大夏王朝当以‘忠信’为甲胄,以‘礼义’为干橹,戴仁而行,抱义而处,他国虽强,大夏亦不更其所矣!”
“卢公是天下士人领袖,儒道尊师,所言所例甚合时宜!”王祥连忙称赞,却也不忘借机进一步诋毁靖王,“反观靖王殿下,单一个邪马台国就屠了四十万人,将数百万妇孺掳回大夏为奴为婢…臣听闻官窑拿倭女价码之低,两个面饼便能强占倭女半夜…此不为天怒人怨?我大夏礼仪之邦?缘何至此?靖王?难道你就不思反省?不该闭门醒过么?”
针锋相对——
一时间,五姓七望用最冰寒的言语将靖王李墨贬的一无是处。
而他们强调的无外乎一个“仁”字,他们推崇的是“女帝”以“仁德”治天下的理念,这与靖王以武慑万邦的愿景截然相反,是两个极端。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终于,李墨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笑意,他狂笑出声,这一抹讥讽的笑震天动地,却也使得所有朝臣惊愕连连。
他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而随着那笑声停止,李墨开口了,那仿佛爆破一般的声调,震的石阶都隆隆作响。
“四十九年前?邪马台国欺我大夏,于石头城屠四十万夏人时,诸公怎么不说‘戴仁而行,抱义而处’?”
这…只这一句,众皆哑然…
然而李墨的话还在继续,“四十九年前,我们的子民被掳至邪马台时,他们的官窑里,一个面饼可以折磨我们的妇人、闺秀整整两夜?那时你们怎么不劝导他们去做什么礼仪城邦?大国风范?”
这…如果说方才是哑然,那这一次就有些汗颜的味道了。
“哼…”
狠厉的冷哼,自李墨口中吟出,仿是痛彻心扉一般。
他狠狠的扫过面前的一众朝臣,用那无比鄙夷、唾弃的口吻,证告他们:“仁德?哼,国难…才过了四十九年,父皇才驾崩三年,你们就忘了曾经的屈辱?噢,我倒是忘了,四十九年前你们多数还没有站在这朝堂上,还没有资格在这里长篇重论,更没有见证过那时大夏境内的苦难与离合!”
“在本王看来,只有在红衣大炮的射程范围之内,你们的礼仪才能够践行,也只有在剑锋之上,你们才能趾高气昂、假仁假义的去讲什么仁、义、礼、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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