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傍晚,柳老爷一直在正堂等二夫人下来。二夫人静静坐下,只是听老爷说。
“我和白云淮是旧交了,府里的公子我也是知道的。不仅附庸风雅且品行上好,颇有些侠义之气。况且,白府的势力对咱们府里卖茶的发展也是大有帮助。我很赞同这桩亲事。”
“老爷,岚儿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她认准的事情哪有谁能更改的?她心里放不下的人,不是他。”
“哦?难不成还是阿庆那个穷小子?没有我,他能有今日?”
“老爷说的没错,不过不是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吗?在您手里历练历练,有朝一日兴许就发家了呢!”
“哼,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他就算发了家,也远比不上我们现在的地位要我说,你就是妇人之仁,这丫头一哄你你就依了,你可知道这会害了她的。”
“选一个所爱之人,有什么错呢?”二夫人眼圈一些红了,她轻拍了一下桌子,像是要站起来的样子。
“你在这里养尊处优惯了,说得都容易,你可知道这世道的艰难。嫁给白羽,不会吃亏。白云淮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的,岚儿嫁过去会幸福的。”
“幸福?我觉得老爷更应该把岚儿的意愿放在前面,咱们家的家业已经够了,我不求旁的,那个阿庆是真心待岚儿的,分开他们会要了岚儿命的。”
“你真的愚蠢至极!”老爷急了,把手里的茶碗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茶水从碗沿溅了出来,仍不解气,他接着说:“当初要不是我娶了你,你还在织坊当绣娘呢,恐怕到现在都要织瞎眼睛了吧,那个人怜悯你了吗?我不是我!”
二娘猛然站了起来,嫁进柳府这些年来,自己从未和老爷唱过反调,再大的委屈,也不过是忍忍就过去了。可今晚这一番争吵,把久远的伤心事都扯出来了。
二娘捂着嘴跑出去了。
今夜,老爷宿在了书房,老夫人是最早知道的。要知道,家里四处都是老夫人的眼线。她迫不及待的来到了书房,一旁的阿祥端着一盅梨汤。
“儿啊,怎么看你气色不太好啊?”
柳老爷对母亲的感情最真,家父早亡,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是母亲接手了,只不过现在母亲年纪大了,不管这些了。对母亲自然是知无不言,他把自己的苦心和想法告诉了老夫人。
“要是岚儿的亲娘在就好了,可惜她走的太早了。如果她在的话,岚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性了。不过呢,你也要理解一个做后妈的心,毕竟自己是个外人,当然以讨别人孩子欢心才好。”
“哼,当初要不是我,她还在那里过苦日子呢。”
“你别小看一个女人的心,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受过伤的女人更是如此,说不定……她心里还……”
“娘!别再说了!”
老夫人心领神会,把那盅炖好的梨水端到了柳老爷面前,随后叮嘱老爷早点睡,轻轻关上了房门后走了。
老爷听到老夫人的话,多年前那个雨夜又历历在目起来,不由得产生了一阵厌烦,抄起桌上的梨盅打翻了。
虽并非亲生,养育久了,感情愈发浓厚,仿佛也有了母女连心的作用,这一夜,清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叫醒了一旁的玉桃:“玉桃,我睡不着,怎么办?”
“小姐想做什么?我陪你。”玉桃又想了想,又道:“要不我们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胸口特别闷。”
玉桃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前一亮,道:“我有一个好去处,小姐可愿前往?”
“这样贸然出去,别又凭白生事。”
“小姐躺下前我去哨探过了,那些屋里的灯都是早就熄了的。”
听到这话,清岚来了兴致,拉起玉桃的手,问道:“你快说,哪里是好去处?”
玉桃本想卖卖关子,见小姐这么有兴致,便一字一句耐心道:“净月寺难道不是静心的好去处吗?”
是啊,说起净月寺,上次去还是和阿庆哥一起呢,如今前尘未卜。
于是,趁着夜色,清岚拉着玉桃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府里。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山脚下。傍晚的山谷里不仅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虫鸣。脚下伴着明亮的月光,即使四周冷寂也并不觉得害怕,不经意间,居然还有隐隐约约的竹笛声传来,不绝于耳。
好容易来到了山门前,令人惊讶的是,净月寺山门前的山坡上开满了各色的花,月光照在花朵上,像是被罩上了一缕金色的轻纱。香气淡淡的,丝丝吹进了清岚的鼻腔里。
“清岚小姐,总算等到你了。”
这声音吓了清岚一跳,正要寻声,那人从一旁的红墙墙根走了过来,是文龙。
“小姐,阿庆哥一直不得与你见面。他便趁夜深时种下了这片鲜花。他今日出不来,我便和玉桃临时决定让小姐来这里来看,现在还不太晚,如若小姐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