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君的故事很长。
天黑了,秋风渐起,三个寡妇聊着,就这么窝到了一处。
她也不看封心兰,淡淡道:“我和心兰你不一样。你那时候要走,香儿说不定还能跟着。”
封心兰大方回了个白眼。
宋宜君拽了拽她的被子,也不在意:“可睿哥儿,他们怎么可能会让我带走他。”
“就这么,拖来拖去,错过了……”
“再长大一些,睿哥儿也问过我,为何不走,他愿意跟着我走。”
小孩子不傻,知道家里看似花团锦簇,实则母亲处处尴尬难堪。
“可我现在又能去哪呢?”
宋家祖上便都是文官,书香世家。
这一代家里没人站在朝上,自是一时落寞了。
没有依托杨家,能问得到的人家自是不多的。
宋宜君总算说到了正事:“岚妹妹,沈大人这样的好人,不多见。”
杨母何等精明,被她抓在手里紧紧不放,又得圣上看中的人物,这么多年,除了她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沈思斛一个。
封心兰笑了:“过世的文大哥,也是这般风光霁月的人物。也难怪宋姐姐不顾身子不爽利,也要来劝了。”
“我劝不劝的,还在其次。岚妹妹是心中有定数的人。”宋宜君才不搭理她,“你想再见一见沈大人,问问也好。”
“只一点,孩子的事,你得趁早预防为要!”
杨睿是祥国公府的五世孙,宋氏带走他的可能性是零。
“睿哥儿是男丁,袖袖一个女娃娃,这么小,怎么能离开母亲?”封心兰守寡时要谈婚事,并不是在孩子方面受的阻扰。
不以为意。
楚燕岚听了大半宿的话,看着一旁早就睡得沉沉的女儿,闭上了眼睛。
一切等她见过沈思斛,再议吧。
眼看着沈墨玉回了沈家。
临走前,只在朝荫堂的正厅前,远远行礼一番。
杨母捶心肝,落着泪,没有降身份出去拉着人不让走。
实际上心里急得很。
按照掌权主母的意思,这大奶奶的婚事自然定得也很快。
二人很快就在前厅内正室的耳房里见了面。
沈思斛脱下官服,换上一身石青绣竹常服,头发束起插着简单的玉簪。
腰间一枚鸾凤和鸣羊脂玉,手里还拿着一个古朴的画轴。
二夫人依照安排,三人见过礼,说过了家常,便撤出了这间四面遮蔽,前是隔断,后是屏风的里间。
到底都是有过经验的人,楚燕岚落落大方,请人落座、喝茶。
沈思斛放下画轴,喝了茶,想着他到底是男方,主动问道:“听老太君说,你想见一见我。”
“是。”楚燕岚开门见山,“那日因误会得见,你我并未深谈。不知沈大人何故,突然提亲?”
“承蒙楚三姑娘搭救,在下才得以活命。然则并非全然是报恩之故……”
楚燕岚打断他:“我何时救过大人?”
沈思斛定定看着她。
女子一双上扬的小鹿眼自带着一股精致,眼下却是沉稳犀利,毫无掩饰,并非有所暗示或者隐瞒。
她实不知情?
这一切是阴差阳错?
沈思斛嘴角一勾,微微一笑:“你的一封书信,救在下于屠夫之手,免墨玉成无父无母之孤女,实乃沈家的大恩人。”
“若全是巧合,岂不更是上苍见证之缘分?”
“还请三姑娘原谅我贸然提亲,搅扰之故。”
楚燕岚得知沈思斛有难的来源是女儿,经不起推敲和求证,她当然不承认自己那封书信是有意为之。
见沈思斛一下拐出了天定缘分……
袖袖自是有几分神通,说是上苍指示,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
再看沈思斛起身,从容行礼致歉,看向她的眼中清澈还带着几分笑意。
楚燕岚突然明白,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他也想再见她一面!
为了什么,关于墨玉的事吗?
上次她提醒了杨家私底下并不太平,他想通过提亲的事,得以验证?
倒是拿她当一个彻底的工具人了……
楚燕岚想着,面上带了几分客气的笑容:“得沈大人赏识,是小女的荣幸。”
“只是我乃新寡,膝下孩子不足三岁,实在离不得母亲。请沈大人见谅,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念头。”
“辜负沈大人盛情,望恕。”
以身相许,果真非她所愿。
沈思斛没有说的是,他不止是为了报恩。
还恩的方式有的是,只是他曾听说过楚燕岚的事,私心是有几分敬服的。
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