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财,没那么容易,特别是这个艰苦的年代,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君不见王家大院里头那一群十六七岁的孩子,一个个地绷着皮,在院子里练功吊嗓子,下腰一字马,十八般武艺信手拈来。
肖逸趴在窗边,撅着小屁股看得津津有味。
唱戏的他只在电视里看过,还没看过现场版的呢:“哎哟!”屁股上挨了一藤条,肖逸回头看,却是王老板,脸上还带着微笑。
王老板的大名叫王虎,班子里的男孩们喜欢叫他王老虎。此人约莫四十出头,身材匀称,年轻的时候也是唱花旦的,当真是一只有姿态的笑面虎。他教训人的时候,通常笑得越开心,下手就越狠。
王虎:“昨儿个睡得好吗?”
肖逸赶紧从窗边下来,坐正身体:“王班主。”他怯怯地,两只眼睛写满了对新环境的忐忑。
王虎点头,在床前拉了张椅子坐下来,眼睛不离肖逸的身条,像在观察:“啧啧,天生就是唱戏的身段儿,嗓子也适合,就是年纪大了些。”
肖逸低着头暗道,小哥哥我才十二三你就说我年纪大了,那要像你这样不得入土了。可是面上乖巧听话得紧,特无辜,身世飘零的小可怜一个。
“从今天起,你就跟我学唱旦,要仔细用心点学,知道吗?”王虎抬起藤条,在他手臂上碰了碰:“瞧着你是个听话的,可别让我失望。”
这是王虎想收的最后一个弟子,他当初看上肖逸就动了收关门弟子的念头。
学唱戏真不是肖逸的人生理想,不过情势所逼,他对现在的北京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学唱戏暂时还想不到别的活儿干。
肖逸乖乖地点头:“王班主,我知道了,我会用心学的。”
王虎看他:“叫我师父吧,你是我的最后一个弟子。”
在肖逸的印象中,这些行当都有自己的拜师仪式。但是这位师父比较清奇,简单说了两句就算完事儿。
肖逸毕竟心高气傲,支吾了半天:“师父……”
王虎还觉得他腼腆害羞:“乖徒弟,起来收拾收拾,我带你去见见你的师兄们。”
肖逸:“好。”爬起来收拾好自己,饿着肚子出去见人。
王虎背着双手,手里习惯性地拿着藤条,站在大院里喊了一声:“别练了,都过来!”
王家班十多个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年纪大点的都不适合吃这行饭了,走了。一些是自由身,想走就走。一些是自己给自己赎身,姘头给自己赎身,什么样的都有。
十六七岁的有六七个,清一色都是腿长腰细脸盘清秀的男孩儿,颜色身条丝毫不比女孩差。
年纪最大的二十来岁,高挑俊朗,唱武生,唱旦就不适合了。
众人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排好队听班主说话。
王虎:“这孩子昨天来的,是你们的小师弟,年纪都比你们小,以后要照顾着些,知道吗?”
二十几双眼睛都看着肖逸,首先看他条件怎么样。
唱戏的讲究嗓子,身段,其次才是脸。这新来的小师弟——脸蛋俊秀、身段风流,一绝,以后约莫是个有出息的。
肖逸鞠躬:“各位师兄好,我叫肖逸,初来乍到,以后请各位师兄多多关照。”
这嗓子,把戏学会了不愁没饭吃!
戏班的众人眼睛都亮了,这么好的条件,指不定以后还要请这位小师弟多多关照呢。
师兄甲,温柔沉稳地微笑:“小师弟客气了,都是同门师兄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师兄乙,单眼皮小眼睛一瞥:“我叫刘振初,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师兄丙,嘻嘻一笑露出小虎牙:“嘻嘻,也可以找我的,我叫赵桐,比你早来两个月。”
还有师兄丁戊己庚辛……一长串,热情得不得了。他们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淳朴真诚,也有着这个时代特有的生存意识。
连计算都算不上,只是人的本能。
肖逸一一谢过,笑得特别灿烂,嘴特别甜,一口一个:“小哥哥,多谢啦。”
王虎:“振初,等会儿你带肖逸去二号房,跟他师兄几个睡在一块儿。青棠,你的唱功好,你负责教导他开嗓子。”
刘振初:“知道了,班主。”
宋清棠:“知道了,师父。”
肖逸注意到,他们一个人喊王虎做班主,一个人叫王虎喊师父,称呼上并不相同。
王虎:“肖逸,清棠是大师兄,你以后在唱戏上有疑惑就找他。振初负责生活起居,生活上有问题就找他,懂了吗?”
肖逸点点头:“懂了,师父。”
王虎拍拍他的头:“好。”
散了场之后,练功的继续练功。刘振初和宋清棠留在原地,一个是最开始跟肖逸说话的,声音温柔稳重的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