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顿住, 端起眼前的茶杯,慢慢的用茶盖刮去浮沫。
高公公看着面色难辨的圣上, 又道:“前几日明河郡主也去过登云阁,在里面呆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圣上看了他一眼:“为何不早说?”
高公公俯首道:“听闻郡主是去送宫经使的猫,而且郡主看起来很喜欢那只猫。”
圣上的眼神变得晦暗起来,手中的琉璃茶碗放下, 道:“看来他最近是太闲了,明日派人过去, 让他把道教经典全部抄写两遍, 就说是朕要送给定国公和姚太仆的。”
高公公心里暗惊,全部抄两遍?没三个月那可抄不完。
“说朕端午前要给他们的。”圣上淡淡的补完这句,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那可只剩二十七天了, 再者夏至祭祀又快到了,太后也会让他再抄一批佛经的。高公公走到烛台旁又点亮了四盏灯,屋里顿时又亮了一度。
柳家酒楼的事情传得很快, 太后听罢原本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明, 她缓缓道:“这丫头惹事的本领不小, 三郎是不是又不打算追究?”
“是,听高公公说,圣上只让陈尚书对那些郎君们微施惩戒。”周尚宫道。
“她就是仗着吾儿不会罚她,所以才这么张扬跋扈,”太后眸中的威厉愈来愈深, “定国公一事三郎压下便罢了, 他们却还不知收敛, 既然吴王查到的事情是真,那就派人把萧鹏贩卖私盐的证据给谢云和张启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那……宫经使呢?”周尚宫迟疑的问。
“他?”太后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手中的千年水沉念珠缓慢的转动,“三郎也太不体谅那孩子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佛祖的事也是大事呐!”
次日,宪台的两位御史谢云和张启清首先指责鄂王聚众斗殴,严重有损皇室形象,请杜贵妃严加管教,随后又检举定国公妄视大周律例,公然包庇旧部,证据确凿,应严格查办,以示正听。
昨天事发后,大家都知道会有人提此事,所以今日听到后并无过多反应。也有相信定国公不会触犯国法的人早已准备好了草稿,此刻对两位御史的指证逐一反驳。
只是为定国公辩驳的人因为没有证据,辩词苍白无力,再加上身为御史的谢云和张启清又太能辩,很快那些人就败下阵来。
圣上等他们停下来后,却是问江王:“江王,你如何看?”
江王出列,道:“回圣上,大周律例不可侵犯,定国公此举,确然令人吃惊,但也情有可原,萧大郎因孝而犯法,定国公难免不忍。在场诸位都有父母,若是换做诸位身上,又当如何而为?”
谢云张启清二人一怔,他们不知道萧大郎家里的事,吴王给的证据可没有提及此事。
张启清道:“大王此言差矣,贩卖私盐本就是死罪,何况他又因事迹败露而残忍杀害他人,定国公怎可包庇如此恶徒?大王说孝,难道被杀之人没有父母子女?那人的父母子女又该如何自处?”
江王一时语塞。
圣上又问魏王:“四郎,你说呢?”
魏王身体一紧,战战兢兢的道:“回圣上,定国公想必是触景生情,之前在江南道时,微臣因此事去探访过萧家,那萧大郎的祖父年事已高,做不得什么重活,而其母更是染病在身,药石昂贵,因此才出此下策。但是定国公毕竟触犯法律,还请圣上从轻而定。”
他昨夜想了一夜,指责定国公不好,为定国公求情也不可,阿耶还一定会问他,真是叫他难办,不禁又恨起自己为何是第四子?要是像十五郎那样无忧无虑该多好。
圣上看他那卑微的样子很不顺眼,但还是点头道:“定国公是大周的功臣,也不能仅凭两位御史就轻易定论,此事交由大理寺接管,等查明之后再做定夺。”
一直低着头的吴王舒了一口气,看起来圣上并没有生气,即便是太后的决定,但取决之人是圣上啊!哼~大理寺接管?他做的隐秘,魏王与江王当时也在江南道都没察觉到什么,这么久了,大理寺的人再去查,又能查到什么?
赵怀瑾在末端听着却出了神,他们越是穷追猛打才越好,大约要到定罪的时候,楚言才会让江王拿出证一举反转吧!
她从来都不笨,以前是心里面只有他一个,其他的事情想的太少,整日里寻思的都是他的事情,为了他变得太多,又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众人难堪的事情。阮珍不希望她变成这样,苦劝无用,便疏远了她,当然连冷待她的自己,也一并不怎么理会。
他记得有一次,阮珍跑到他面前说,要么就明确的去跟定国公说清楚拒绝了,要么就大方接受,也免得茜茜总是盲目瞎碰。可他……
他微闭了眼,那时心里很矛盾,他刚取得头筹,成为大周最年轻的状元,名满天下,“最年轻的状元”这几个字,更是让人有些虚荣感,只希望别人提到他都是他的才华。但楚言的那番话可谓惊天骇浪,迅速的遮住了他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