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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1 / 2)

“杀!”那人挥手只说一字。

杀声四起,哀嚎一片,好半天,才沉寂下来。

门外血迹斑斑,室内一片安然,好似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

那人一言不发,阂目已久,就像是睡熟了,唯有手上的那块美玉出卖了他,那个小动作极其细微,可风谨言却对它熟悉无比。

风家的男人都喜欢玉,抚动之时却有一个异于常人的特有动作,他们喜欢仅用小指微微擦着、蹭着玉身,不熟悉的人根本无法发现。

可风谨言看了祖父和父王那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一瞬,她几乎以为她日夜思念的人又回来了,他们兄弟长得那样相似,可他却不是父王。

他缓缓睁开眼,褐色眸子里温柔似水,停顿了片刻直身而起,再去看,面上早已恢复了往日肃穆冰冷。

风谨言忍不住先开口,“多谢六叔相助。”

她说得极客气,也极客制。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或许是这世上最畸形的家庭,祖孙,夫妻,叔侄,姊妹,每个人都没有一丝属于人世间的温情,就好像亲情不过是恰巧流着相同的血液,又或是被迫共住于同一屋檐之下。

“若不是陛下的令牌,臣怎么出的了锦里?如此说来,倒是臣该谢陛下。”他拒绝了她的谢意。

他起身,缓缓地走至窗边,步履稳健坚定,像是在丈量她可承受的尺度,那些惧怕和恐惧并没有因为他的解救而消失,反而愈加强烈而明显。

那些劫匪可怕,相比而言,他却更令人胆战。

“劫持陛下的人,知不知道陛下的身份?不然……”他戛然而止,不再继续。

他如同沙漠里的一头孤狼,如入无人之境,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就好像她只要一动,便成了他的目标,他的猎物,他便会咬住她的咽喉。

“陛下说,他们当时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动手?敢不敢动手?臣前来救驾,岂不是有坐收渔利的嫌疑?”

风谨言浑身上下骤冷,就好像被人冰封,有一个念头升,一个希望落。

猜测被她硬生生压下去,磨灭在心底最深处,不敢轻易触碰。

她怕,她怕她所猜疑的,臆断的,所有的所有,那些鬼魅般的念头一一都被核验,她怕知道答案。

“六叔,说笑了。”她说话的气息都不稳,是颤的,虽然她知道不能让他察觉出自己的恐惧,可有一些本能的生理反应,她根本控制不了。

“六叔从来不说笑话。”他的声音如刀剑蜂鸣,刹那间杀人于无形。

心中一颤,风谨言抽丝剥茧地去想,她没留在离州,也没直接回京,而是绕道西行往前川,吴为是怎么知晓的?

她替换车马,乘舟而上,又转官道,一路三折两回,他又是怎么知晓的?

虽微服私访,人数不众,但贴身侍卫却还是有的,怎么偏就是在那时,他才动手?

吴为纵然大胆,她却后知后觉发现,这件事水深至此,底下还有多少淤泥池沼是她所不知的?

离州大乱并非偶然,这遇刺也不是意外,吴为纵然掌管一方,但不足以事事了如指掌,他背后怕是还有人。

只可惜,如今人死了,一切都断了,就如死了的金大老板一样,都成了无头案。

“陛下……”他似乎一直在提醒着她,提醒她这一切都是莫测的,而她就像是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头痛欲裂,第一次觉得沮丧,意念还在,可整个身心,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呐喊,喊着叫着,“快逃快逃,你这个胆小鬼,你不是他的对手。”

纵是隔着几百个日夜,再见面,他仍是她锥心刺骨的恐惧。

“六叔,可知锦里竟有易子而食?”她胡乱提问着,看似是在逼问她,却更像是在避重就轻,心中乱了章法。

“若不是为了这个,陛下怎么会来?怎么肯来?”他喝着茶,怡然自得。

而她却在对面如一个小丑般瑟瑟发抖,她以为她机灵,在他面前都成了小孩子的把戏。

却原来都是他故意的,他故意任由那些发生,又任由那些消息传出去,传进她耳朵里,引她前来,所有的一切全是他一手策划。

风谨言怕自己溃不成军,可更不希望自己不战而退。

她都忘记了思考,只一句顶着一句,不愿落了下风,殊不知已然落下下风。“这么说,六叔知道我一定会来?”

话出口,她自己都恨的牙痒痒,她对他居然连朕都不敢说,全然无了君王霸气。

他却不回,诲人不倦地温声道,“这天下虽是陛下的,可世间争斗的人多数还是男人。宫外艰险,陛下应该是不习惯吧?说归齐,针黹女红,生儿育女,才是女人的本分,陛下说呢?”

风谨言脸色煞白,指尖死死压在掌心的肉上,却一丝都感觉不到疼,比起这明目张胆的羞辱,剥肤之痛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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