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之中,草姐儿看不清任何人,只听闻周围不绝于耳的啜泣之声。
她怕的浑身发抖,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小块光滑的鹅卵石,口中默念道:“我和小阿姐约定好了……”
这一小块鹅卵石上,浅浅地刻着一个小方块,正是卖豆腐的小货郎临别前赠送给她的。
她也捡了一小块石头,刻了一个小小的荷花,赠送给了小货郎。
他们二人相约,长大后凭借着这两块石头相认,告诉彼此他们找到的答案。
在这之前,他们两个都要好好活下去。
“别哭了,都给我出来!”
只听见一声母夜叉的怒吼,仓库的门打开了,进来几个彪形大汉,把这里的女孩子们挨个拎了出去。
在刺眼的阳光下,那肥婆母夜叉挨个仔细检查了这里的每一个女孩,看相貌、看身段、看出身、看年龄,根据这几样,再将这些女孩子们都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
有不少女孩们吓得浑身发抖,滚在母夜叉面前告饶道:“大娘,求求你放我归家吧。我是被哥嫂强卖的来的,我阿娘还在家等着我回家。”
那母夜叉听闻后,哈哈大笑,“姑娘,甭管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既你家的人收了我的银子,从此之后就是这女儿河的人了。你们也别想着回家了,往后伺候好大爷们,就有滔天的富贵等着你们呢。”
母夜叉一说完,这些女孩们更害怕了,乌泱泱哭倒了一片,口中有哭爹喊娘的。
可正是这狠心的爹娘,才把女儿卖到了这种腌臜地。
在他们眼里,女儿不过是明码标价的货物,就和那活鱼活虾、可以去市场售卖的猪肉羔羊一个东西。
青天白日之下,这里就如同炼狱一般……
草姐儿痛苦地闭上眼睛,她甚至连爹娘都没得喊,只是手中紧紧攥着那一小块鹅卵石,那是她在这炼狱之中唯一的救赎……
此时,草姐儿就被推到母夜叉面前,那母夜叉打量了一番草姐儿,见她身材瘦小、小脸蜡黄,浑身还脏兮兮的,不厌其烦,就被分到了丙字号。
被分到丙字号的女孩是相貌最差一等的,就算是被青楼的老鸨们相中了,买回去也不过是当个扫地烧火的粗使丫头。
待母夜叉将这二三十个女孩都分完了,就又被带往了一个干净地方,那里坐着许多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的女人们,一概都是女儿河青楼里的老鸨们。
这些老鸨们今日到这来,就是为了竞标那“甲等”的女孩们。那些个女孩,相貌姣好、身段苗条,好好培养,定是日后花魁的好人选。
母夜叉对着几位老鸨们谄笑道:“几位妈妈久等了,今日又逢着我们初一十五叫卖活鱼的日子……”
烟雨楼的吴老鸨迫不及待地问道:“闲话少说,你速速将甲一等的女儿都领出来。”
那母夜叉陪着笑道:“吴妈妈,今儿个不巧了,没有那甲一等的女儿们——”
一听没有甲字号的女孩,这几位老鸨们面有不悦,起身就要走,又听到那母夜叉笑道:“虽没有甲等女孩,却有一位天字号女儿,几位妈妈可有兴趣?”
原来这天字号的女儿,是要比那甲一等的更高,且是可遇不可得的,艳绝女儿河的几任花魁,皆是天字号卖出去的。
一听到本次叫卖鲜鱼竟然有天字号这等尤物,几个老鸨们皆都坐直了身子,睁大眼睛瞧着。
只见那个母夜叉拍了拍手,几个妇人就领着一个娇弱的女孩走到了台子上。
那个女孩一出现,几个老鸨皆都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发出了赞叹之声。
这位小女儿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年纪,望之肤白胜雪,远黛含颦,春山半蹙,堪堪真是以玉为骨、以花为情,仅仅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也有一种“雨打梨花”的风流别致。
这位美人儿年纪虽小,身量未足,却也能看得出是万里挑一的资质,若假以时日好好培养,七八年后,定是冠绝这女儿河的花魁!
几个老鸨见着了,死死盯着这个小美人,眼中冒出精光。
那母夜叉见这几个老鸨们都上了勾,又缓缓说道:“这个小美人名叫做素素。不但人长得美,出身也高贵,原来可是簪缨世家中的小姐。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仅有七岁,却已读书识字。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洋洋精通。”
又卖弄道:“这样出身的女儿,可是连郡主王妃都做得。若不是若不是黄巾贼叛乱,家中遭难,怎么会流落风尘之中。呵呵,不瞒各位妈妈,这样的小美人,我这也是废了好大的周折,才将这个小可人儿弄到手。”
听到这母夜叉说起自己的身世,这名叫做素素的小美人儿脸色苍白,朱唇紧闭,眉眼之间凝结着雨恨云愁。
家族败落,虽被抄了家,弄了个树倒猢狲散的地步。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狠心的亲舅舅卖到这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