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这批悄无声息空降至藏城，并且以杭昭名义捐赠的学习用具并不是她走程序的那一批。
尤其是在问过小陈后，杭昭彻底陷入沉思。
哪个人傻钱多的。
直到车子驶过崎岖的山路，来到一所藏匿在深山中的小学前，杭昭看到前坪有一辆挂京牌的货车正在卸货，场面之壮观让她不禁瞠目结舌。
“叮——”
而这时，她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不过短信的内容却一点也不难猜：
[ 不客气，我也给你积点德。]
是杭声隐。
杭昭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她只听说过母子连心，想不通杭声隐怎么知道她心里那点事。
“杭姐你真系人美善心，第日肯定会有好报嘅。”
A仔从车上下来后，屁颠屁颠地跟上杭昭的脚步，现又指着那条红色横幅，咔咔就是一顿夸，丝毫没注意到杭昭越来越凝重的表情。
看来，杭声隐派来的威廉和A仔都不得不防。
现如今的杭声隐和杭昭仍旧处于杭昭单方面的冷战中，母亲坠海的事情或将永远是她心里头最深最痛的一根刺，致使她根本没办法坦然接受杭声隐给她的一切。
二话不说，杭昭又将这个新号码拉入黑名单。
做完这件事后，杭昭将目光转向傻乐呵的A仔，挤出一抹假笑：“小A…”
A仔一本正经地纠正：“是A仔。”
“好的小A。”杭昭一身反骨，顿声：“现在交给你个助人为乐的任务，帮忙他们一起卸货咯。”
“可大佬跟我说要跟着…”
“现在我是你的老板就得听我的，快去。”
杭昭的语气不容置喙，可算是找了个理由把A仔打发到搬运队伍中，不过她这颗心还没彻底放松，就随着谢归晏的靠近，又晕开层层涟漪。
想起昨日在他怀中哭肿了眼，眼前又再次浮现她狼狈的模样，让傲娇惯了的杭昭觉得有点难为情。
不过谢归晏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在略过他身旁时，缓缓开口道：“我们进去吧。”
“昨晚的事……”杭昭急忙叫住，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威逼利诱才能让谢归晏守口如瓶，却在见他转身望向自己时，她愣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谢归晏稍稍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偏过头看向她：“昨晚发生什么？”
“你又混上许城的车逃了？”
两句话，句句无关事实。
谢归晏很清楚昨夜的事一定不是杭昭想要记起的，既然大脑无法抹去画面，那就人为的忘记，埋葬在昨夜的风雪里。
相隔一步远，杭昭因他的话而稍愣一下，回过神后，不由自主地勾起笑容：“没，我最近可不要太遵纪守法了。”
风乍起，是深冬，却也离春不远了。
这所小学是名单上的最后一所，杭昭一如既往地跟在谢归晏的身后，进了大门后再走几步就是操场，水泥地面灰迹斑斑，却有一群学生围成一团，在见到谢归晏他们后，热情地冲过来。
准确的来说，是冲向杭昭。
到底是被私生追过两条街的女人，霎那间被团团围住的杭昭既震惊又不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A仔百米冲刺跑过来，吓得那群小朋友又忙不迭往后退。
“啪——”
杭昭又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A仔的后脑，故意装凶道：“要礼貌，你吓到他们了。”
A仔撇撇嘴，五大三粗的男人委屈唧唧的样子，格外滑稽。
“姐姐，这个送给你。”人群中，有位扎两个马尾辫的女孩鼓起勇气走到杭昭的面前，满怀期待地将手中的画递到她的面前。
紧接着，其他小孩也纷纷效仿，把手中的画都送给杭昭。
他们是想要感谢杭昭的，虽然一幅画不值钱，但珍贵的是他们真诚的心。
那是杭昭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有些爱，是有回应的。
后来，她将一叠画对折捧在怀中，望着一个个小朋友领到新文具后展露笑颜的模样，她心中感慨万千。
她知谢归晏就站在身边，便不由得开口说：“你们在做的这些事，是有意义的。”
假使他们不深入传播，或许很少人会知道，原来在很遥远的边陲地区，还生活着这样一群小孩，一群对知识充满渴望且真诚善良的小孩。
这个时代似乎是需要这样的记者，以更大的包容心，更强的共情能力去看待这个世界，他们是人民的耳目喉舌，他们的笔下有道义，有理想，有无数渺小如微粒的人民对未来的期盼。
新闻，似乎因人性的存在，而更有温度。
闻言，谢归晏将目光转移至杭昭的侧脸上，澄澈的眼眸中涌动着晦涩复杂的情愫，是想到昨夜送她回屋前，她问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