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又下起了雪。零星的飘着,像是流浪的人在为两位逝者哀悼送行。月言将打听到的信息颇有条理地说与方彦允听。方彦允躺在榻上,单手撑着。
“有点意思。”听完后睁开了眸子,笑了,“江大人办事倒是效率挺高。”
“侯爷谬赞。仵作可有消息?”
方彦允看了眼曹明,懒地开口。
“薛母和薛李氏大致殁于昨日午时。正如侯爷所料,薛母确实是死于雪上一支蒿,这薛李氏确实被下了迷药。但这迷药,仵作不得而知。”曹明细细道来。
“不得而知?”
“且这迷药薛府上下遍布。”
月言一惊,不想这入府后的醉人气息,竟是迷药,看来自己昏睡不醒,亦是有这一层原因。
方彦允笑了笑,似乎知道什么,起了身,“走吧,我们去见见这位有意思的辛夫人。”
去的地方是个高阁,顶楼有个琴台,为了遮蔽抚琴之人的面容还镶着水晶珠帘,布置了些轻纱薄缦。一进门就听到了与这苍茫纯净雪色相应成辉的凄凉琴声,还有一个浅吟低唱的温柔女声伴之,随之。
她唱的极慢,声音虽小,却荡气回肠。方彦允亦没有打断她的歌声,在一旁静静地听,好似想到了什么。
月言掀开了珠帘,准备一睹芳容。
只见眼前的女子身穿一身青蓝襦裙,簪着一个颇为风尘的飞天髻,眼睛微睁,一副清冷凉薄的样子,缓缓拨动琴弦,似是只有琴弦能引起她的注视。高阁外的飞雪更是给她的清冷又添上了几分凄凉。
月言自诩是个抚琴高手,但在这位女子面前,虽说技艺上更胜一筹,可她的琴声还是少了岁月的装饰,单薄了些。
女子见有贵客前来,停下吟唱,起身行了礼,“奴家辛汝,见过两位大人。” 一曲毕了,余音绕梁。
这竟是那位女侠客,辛汝吗。
“奴家以前泼野惯了,现在想着不如与琴为伴,安度余生。”
“你可知昨日薛李氏和薛母双双离世?”方彦允漫不经心地问道,后又缓缓落下眸子,满不在乎地端详起辛汝。月言知道这是陷阱,毕竟察言观色,这是方彦允所擅长的事。
辛汝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满是惊愕,然后颤抖道:“…奴家不知。”
“为何突然拜访?”方彦允打断。
“奴家想和老夫人道个歉。”辛汝有些悲伤道。
“那薛梓芮呢?”方彦允质问道。
辛汝沉默,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看得出来,她有意回避。
月言道:“所以辛夫人是知道薛老爷昏迷不醒才来的?”
辛汝答:“对。”
看来这薛梓芮身上的迷药和辛汝也脱不了干系。而且这辛汝恐怕和现下薛家的某个人有些往来,否则这消息辛汝也不会如此清楚薛家的现状,正如薛梓芮昏睡,老夫人腿寒。
“是薛李氏吧。”方彦允漫不经心地开口。
月言正思考到此处,便会了方彦允的意思。他指的是辛汝所联系之人。也确实只能是薛李氏,毕竟寄到薛家的信件,定是要过女主人这关的,无论寄信给谁,第一个查阅之人也定是薛李氏。
“不错,我是一直与夫人有书信来往。九个月前奴家就再没有离开过安平了。”辛汝坦白。
“舍不得?”方彦允看出了辛汝眼中的悔意。
并不回答,辛汝眉间有些忧愁,道:“我不在乎这种联系合适不合适了。但要说到这第一次书信来往是她主动找上我的。我不晓得她是如何知道我所在,但她说要我帮她。她是个好妻子、好儿媳,我也就一直保持着联系,给一些家里下人信息什么的。”
“你下的迷药?”方彦允与月言想到一块儿去了。
“算是吧。”辛汝不避讳、不犹豫,从容地承认了。
“从何得来?”方彦允追问。
“奴家在离开薛府后直接去了西南地区感受风土人情,偶然得了一味叫‘入梦’的药方。雪上一支蒿也是从那里采来的。‘入梦’可以舒筋活血,大有裨益,但会沉睡五日之久。”
“所以是你交给薛李氏让她帮你下的药?”
“正是。毕竟奴家也都曾将药效告知她。”
“带来的雪上一支蒿给谁了?”
“紫晴,然后另一包是我亲自交给她的。她是个细致的,我放心。”
面对方彦允串珠一样的问题,辛汝答得毫不犹豫。看方彦允的神情,这辛汝应是没有撒谎。
“你之后去哪儿?”方彦允问道。
辛汝叹了口气道:“离开成国,不再回来了。”
说完这话辛汝眉头一皱,似是有些痛苦。
月言连忙上前扶住。方彦允看了眼曹明,后者会了意思便叫来了医女。辛汝额间有些冒汗,连忙回绝,方彦允倒是盯着辛汝,容不得她拒绝,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