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下起雨,阴君山推开门,遇到了梅林,他在屋檐下躲雨,眼睛紧盯天,期盼着天放晴一些,好去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她走到梅林身边,笑着说:“进来坐坐吧梅林。”
自从那天到了图书馆就再也没看到他,已经一周了,朦胧雾色,今天空气格外冷,梅林嗯了一声说:“好。”
梅林今天很累,他趴在桌面上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噩梦,巫师的血浸染土壤,来年土上的野花会生的格外好,这是故友用血浇灌滋养的花,腐烂的尸体在地底生根发芽,面前是风雪载途,身后是暖阳热血,只有拼命逃窜,热泪盈眶时,风吹过,梅林跪在地上祈求,祈求神告诉他,为什么要将他们赶入屠杀,为什么不能放过……
神没有回复,他跪在黑夜中,一丝光亮浇灭,雪变成血海,高高在上的神,就连眼神都比雪夜冷,冰冷刺骨,梅林啊,他双手爬着问:“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为什么啊……”
神说:“因为,罪,有应得。”
他倒在雪地里,雪片落在脸上,濒死的感觉袭来,手脚不断抽搐,有人发现一具睁着眼睛的僵硬冷尸,看到那双闪着异光的眼睛,那个人小声说:“不如烧了他吧,看着像巫师。”
梅林手脚分开绑在木十字架,脚下的柴被点燃,他抬起头,雪水顺着头发尖到脸颊,他平静且厌世嫉俗的情感啊,在那一刻流露,烈火缠绕着青紫的脚腕,死亡来临。
他摇晃着不清晰的脑袋,大口呼吸,已经渡过了那一段悲伤无力的日子,少女如同夜莺的歌鸣一点点缠住耳朵,一点一点绕的更深。
“梅林你醒了,是做噩梦了吗!”
少女把沏好的茶摆在桌子上,小声说:“这是我从东大陆带来的,放在提箱没注意,昨天才看到的,幸好没发霉。”
梅林瞬时间,心中不再悲凉。
阴君山见他不说话,想必是噩梦直击心灵了,她温柔道:“听比特船长说梅林是屠杀中逃出来的,从漫长无尽的深渊,带给自己无限光明,很不错嘛,不再有黑暗的光笼罩自己,放轻松!”
梅林捧着茶杯,喝了口茶说:“你,相信宿命吗?”
少女喋喋不休的嘴没有停下,她继续说:“那首诗是怎么写的来着,我将不再爱你,让云代替着我去感受你沦落飘散的爱意,晚风晚风,它会吹散多余的温暖,爱意飘散,但我永远念你,古典文学必修诗,不像是爱意的哈哈哈,什么宿命?”
阴君山皱着眉头,宿命对她来说,可有可无。
梅林重复了一遍,道:“宿命,密不可分的宿命。”
“那我每天都会梦到白山茶花海和一个戴着祖母绿宝石戒指的人,这叫宿命?”她半开玩笑道,一边说一边想,这要是不叫宿命,那叫什么?
阴君山坐在椅子上冥思苦想,时不时抬头看梅林,他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发绿光。
她最后,勉强笑着说:“我不喜欢宿命论,”就连心底发慌,笑的太过勉强。
梅林像个笨蛋,眨了三下眼睛,说:“我很喜欢你来找我帮忙,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抱歉。”
他垂下眼帘,闪烁着泪光。
窟窿车夫驾车停在泥泞的路上,梅林侧侧手腕,金属指针停留在9:30,早上初阳露出帷幕,他告别少女,坐上车掀开车帘,眼睛落下泪珠。
车帘放下,是商人轻别离的歌声。
“我将迎着初阳带着日光不断前进,无论你会不会与我同行,哪怕夏日的艳阳将我烫伤,如同炙热的感情,对心而言,你并不是止步不前的理由,紫杉树会带着吉祥来到你的身边,愿你有好运。”
这是诗的下半首,他将赠与她。
诗可以将它用着调子唱出来,带着爱人清风拂杨柳的不悲,眼前重现雾气与黑暗,雪地里的冷好像凝结成了冰。
等商人走后,阴君山望着对面树上的青绿梅子流口水,手里捧着《阿琳一族》,翻到最后传记,目睹了那首诗,是艾尔维斯写给爱人的。
她面对着无数的沉默,看到那首诗真正的含义。
正如书上所说,我与她的最后一面,是诀别。
我的爱人,她强大优雅漂亮,最喜欢的就是紫杉树,但那不是义无反顾的爱情,她在不断前进,我用自己的执念,分成两条岔路口,我们分开了,也永远停留在最后一面。
她心里五味杂陈,当翻页后,令人绝望的接踵而至。
巫师屠杀,是因为神诞生所带来的毁灭,祂的父亲是个巫师,最早人类文明的巫师,与神统治者诞下祂带来毁灭,人类妄想从前文明来找到救赎自己的方法却忘了自己就是前文明,唯一的办法是烧死巫师,开启长达一个世纪的屠杀巫师运动。
梅林是唯一存活的人类纯血统巫师,白山茶花是他的标志。
阴君山闭上眼睛,手伸到半空中,她温热的手掌有点点冷雨划过,几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