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锦城的时候,就已经给爹去了信,爹说,我的想法挺好的,让我自己看着办,他会跟你好好谈谈的。”容执气喘吁吁地在前面跑着,他一边不停擦汗,还要一边回头看看身后的陈氏追上来了没有。
也不知陈氏是从哪个宫人手里薅来的拂尘,她对容执紧追不舍,也不嫌累得慌:“谈、谈、谈、谈个屁啊!这有什么可谈的,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在我这里就没得商量。”
陈氏不愧为曾经想要成为大楚第一女将军的人,手法就是凌厉,她瞅准时机,甩手就将拂尘往容执脚底下那么一掷。容执飞奔的脚步被突如其来的拂尘打乱了节奏,他右脚踩上了拂尘,左脚踩上了右脚,好在这位少年将军功夫底子不错,顺势他就弹跳起来。
星空下,容执一个前滚翻,握住拂尘,随后他在空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回旋,双手顺势自然伸展,右手中的拂尘在微风中舞动着。在月光的映衬中,容执犹如天使降临人间一般,自带光芒缓缓下落。只是吧,他的落点稍稍有一点偏差。
“白玉霄!”容执感觉到了从脚底传来的那种温热的、柔软的触感,他怒吼着:“啊!你又随地拉屎!你是不是不能玩儿,你等着,咱俩比划比划。”
容执跑到一旁的草地上,使劲儿跺着脚,蹭来蹭去的,刚刚还算圣洁的身影瞬间就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无奈抓狂的孤单背影。
听着儿子的咒骂声,再抬眼看看试图跟白玉霄比划几招的他,即使是怒火已经燃烧到头顶的陈氏也一下子气不起来了。她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感觉到一阵疲惫,莫名的头痛感就这么袭来了。
陈氏忽然就不想再这么紧盯着让容执成亲了。容执已经二十五了,搁别人家,那都已经是琢磨着生二胎的年纪了,可他呢?还是像个小孩子一般,踩到屎了,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找狗打上一架,就这样的人,即使成亲了,真能把日子过好吗?真能承担起照顾妻子、孩子的责任吗?
“你先别蹭了,直接把鞋脱下来,待会儿自己把它刷干净,蹭是蹭不掉的,有味儿。”陈氏长舒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是看清了,还是放弃了,总之她很想认真地听一听容执的想法。陈氏的语气还是有些生硬,不过在场之人都能听出来那一丝松动:“你洗漱完以后,来我这里,咱娘俩好好说道说道。”
容执正紧紧地压住白玉霄,跟它摔角呢,突然听到他娘淡漠但却又有些缓和的话语,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白玉霄抓住机会,一个翻身就将容执掀翻在地,容执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黑,原来是白玉霄将厚实的狗瓜子死死地按在自己脸上。容执双手握住白玉霄的双爪,又要开始搏斗起来。容执紧扣着白玉霄的大爪子,就这样满头大汗的他,还不忘告诉陈氏一声:“娘,你等等我,我把架打完就去找你。”
陈氏看了看正跟狗“玩儿”地不亦乐乎的儿子,再看看拱在自家娘亲怀里,正撒娇着的猪崽和阿昴,她觉得容执跟猪崽和阿昴其实没有多大差别,好似还没有长大呢。
至于站在一旁,假装数星星,实则正在竖着耳朵看好戏的元祐帝和老四,还有南求问和曹安、小乐,陈氏只当自己看不见这些令人糟心的家伙。好好的一个皇帝整天爱凑热闹也就算了,还那么喜欢拉着别人八卦。算了,反正不是自家的,自己光是盯着容执都快要被累死了,其他人,还是让皇后操心去吧。
陈氏仰头看了看满天繁星,当她下定决心要听听容执想法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根深蒂固的成亲生子的观念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不过,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气急败坏,反而,看着容执轻松的模样,她自己也有些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或许是陈氏已经把自己说服地差不多了,容执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苦口婆心,甚至连多费口舌都没有。他靠在陈氏肩头,轻声说:“娘,如果我问你,你嫁给我爹有没有后悔,我知道,你肯定会逞强地说,不后悔,你有我和妹妹,怎么会后悔?可是娘,你是武将,我也是武将,我怎么会不知道让一个兵士一直待在后宅究竟会有多痛苦呢?”
“那你会让你未来的妻子待在后宅吗?哪怕她不是个武将?”此时,陈氏并没有将容执完全地当成一个小孩子,她知道,他们母子之间需要这样一场认真且酣畅淋漓的对话。
容执并没有很坚定地回答,他反问道:“娘,我想爹当时是希望你能回到军营的,可是咱们这样的家庭总是有诸多无奈不是吗?我那时身体不好,祖母又卧病在床,曾祖母又年事已高,总得有人守家不是吗?”
陈氏的眼眶有些红了。当年,她不能就这抛□□弱的儿子和婆母,即使她心里也明白无论是公婆还是丈夫都不会阻止她重返军营,可人生有时就是这样地无奈不是吗?丈夫是郭家军的统帅,论武艺论智谋都要胜过自己,成千上万的百姓都在指望着他收复失地,她不能自私地说:“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回来京师守家吧,我去打仗。”可是,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后悔吗?陈氏扪心自问,她真的没办法心甘情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