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边疆的日头正盛,碎叶城附近马蹄声阵阵,掀起一片黄沙。远方的烽火狼烟熄灭不久,红色的战旗率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于是城内众人皆知,叶将军又打胜仗回来了。
在这三年里,边境七城突然崛起一位新兴将才。听闻她是叶光霁将军的远方堂妹,却巾帼不让须眉,凭借着前所未有的功绩让圣人破了例,从此成为了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将军。
整齐而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等候在城门的百姓终于看见,传闻中体壮如牛、三头六臂女将军的真实面目。
竟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娘。
他们的目光四处寻觅着,也没看到第二个女子。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百姓们开始欢呼,为了她又一次的胜利而庆祝。
叶之舟在一片喧嚣声中下了马,为了防止横冲直撞,她牵着马徐徐前行。她非常热情地同道路两旁的人打着招呼,这让百姓们心里乐开了花。
道路中间,一个人影出现在她的视野。她从那人的衣着判断,他是天竺派来议和的使臣。
她板起了脸,责问身旁的士兵:“你们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使臣站在道路中间呢?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来负责?”
士兵连忙冲上前去,与那人交涉起来。
“多年未见,叶将军不记得我了?”那人没理会士兵,对着叶之舟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她才仔细观察起他的长相来。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场景,衣服松垮、神情慵懒的男子靠坐在树旁。
三年前的往事也被她从记忆深处调动出来。这三年来,她让自己沉浸在战场,心无旁骛,只顾着杀敌,几乎连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
叶光霁还是不顾叶启的反对,与须青雪成了亲。他娶了天竺的人为妻,就不再有资格担任将军一职。关越也在两年前被皇帝寻了回去,成为了六皇子。
她客气地笑笑,微风向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多年在哭喊之地拼杀,她的笑容已经染上了风霜。“没想到相鹿王爷竟然亲自前来迎接我,实在是荣幸之至。”
贡伽王被抓以后,她与相鹿也正面交锋过多次。直到最近,天竺内乱,难以承受战争的负累,所以派使臣前来与大周议和。但她没想到,竟然是相鹿亲自前来。
相鹿走到叶之舟身旁,与她攀谈起来。“前几次相见,总是剑拔弩张的,现在终于能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话了。”
叶之舟觉得,他作出一副与她交好的样子,有构陷她的嫌疑。“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议和一事,也自有其他大人负责商谈。”
“将军是不敢与我在大街上谈话,怕被人抓到把柄?没关系,我可以私下去拜访,鬼鬼祟祟地谈。”他笑得人畜无害。
如果不是怕破坏两国和谈,叶之舟真想把他打一顿。
他滔滔不绝地说道:“我本以为,将军的谋略和战术已经是万里挑一。但谁曾想,我刚到碎叶城没多久,便等到新县令上任。碎叶城的百姓皆传,这个新任县令的策略,比你这个战神还要强些,只可惜是个书生,不能在战场上实操。还好我们议和的早,否则若是你们两个联手,我还真没什么办法赢你们。”
一城不容二将,叶之舟听出来,他此话意在挑拨。她顺着他的话说道:“哼,纸上谈兵罢了,不足为惧。”
相鹿闻言凑过来:“据我所知,他也并不将你放在眼里呢。这个县令最近写了一本《兵法实录》,里面大部分都是你主导的战争,还指出了优点和不足。”
叶之舟佯装愤怒:“竟有此事?这个新来的县令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待我整顿好以后,一定要去会会他。”
“如此好戏,我也一定不会错过。”相鹿一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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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舟安顿好自己手下的兵,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县衙。
于是周围路过的百姓看到,她穿着战甲,手持一柄红缨枪,气势汹汹地闯进了县衙。他们见状也纷纷闯了进去,准备看热闹,门口的两个守卫拦不住他们,只能回去通知县令。
叶之舟回头望了一眼凑热闹的百姓,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相鹿躲在人群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转过头,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在院子中央等那位县令出来。
过了一会儿,前去禀报情况的守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男子。看清县令的长相以后,叶之舟的眼神闪了一下,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两人并没有僵持多久,叶之舟率先有了动作。她手中的红缨枪在空中转了一个圈,便抵在了县令的肩膀上。
人群发出了一阵惊呼,随即他们开始议论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这叶将军和文县令难道有什么过节?”
“我猜应该跟文县令写的那本《兵法实录》有关系,也或许是因为传言说县令比将军更厉害,所以来较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