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夕说完话后,冯佑并未回应,而是下意识看了眼宋朝,虽是极快的一眼,却依旧被楚夕瞧见,心中有些不解。
决定来找冯佑前自己认真想过了,此事于自己有助益,于玉林,更有助益,这位冯县令不该为难。
于是回头也望了宋朝一眼,眼中透着疑问。
宋朝被两人看的好笑,可顾及座上的惠王,只得向前一步行礼,随即解释道:“启禀王爷,下官不久前也曾向县令提过此事,且已将商道地界选好,只是眼下暂且搁置了。”
聪明如惠王,听了这话,再联系前因后果,顿时心下了然。
“那可有何其他适合的地界呢?”
“回禀王爷,玉林位置特殊,除去城中地界外,适合开垦商道的仅有西边那片废弃之处了。”
这倒是实话,玉林本就环于群山之间,再者商道开设是为了加强与南夷间的贸易往来,那就只能选在靠近南夷的西南边,如此一来,便只有那处铁矿所在的位置了。
楚夕于一旁听得困惑,不知二人究竟在打何哑谜,只是听宋朝所言,开设商道之事恐暂时无法了。
上方的惠王不知在想什么,始终未言语,片刻后突然开口道:“罢了,此事容本王想想。”
出屋后,宋朝同冯佑开口说送楚夕出去,冯佑看了眼远处站着的楚夕,又瞥了眼宋朝,随即冷声道:“一会儿来找我。”
宋朝有些无奈,夫子一向固守礼教,自己虽与楚夕并无逾距之处,但在夫子看来已有违礼法,少不了要被训斥一番,转身望那位“罪魁祸首”,只见她听话的立着,见冯佑走后才敢抬头看自己,而后有些讨好的冲自己笑着。
宋朝心下一松,罢了,训斥便训斥吧,终究是自己得好处了。
“冯县令会不会罚你啊?”楚夕有些担心。
“会罚,但最多也就是抄书罢了,无妨。”
“啊,那多不多啊?不然我帮你抄?”
“不必,此事的确是我的错,该罚。”宋朝笑着安抚,轻声嘟囔:“是我占便宜了。”
“什么?”楚夕未听清宋朝后面的话,但见他面容挂着笑意,不由问道:“被罚抄书这样开心?”
宋朝失笑。
抄书可不开心,可因缘际会识得了你,这令我开心,故今日夫子怪罪,我应该受着。
“莫要担心我了,倒是你,怎会突然想起商道之事?”
想着宋朝还要被冯佑叫去回话,楚夕不敢耽搁,囫囵着开口:“此事晚些时候我再同你说,不过方才你说商道之事暂且搁置,可是地的原因?”
宋朝也未隐瞒,沉声道:“那片地界发现了铁矿。”
***
宋朝立了半晌,堂上坐着的冯佑都不曾开口,这是二人间的默契。
犹记得幼时宋朝曾被一孩子唤作“不祥”,一气之下动手伤了那孩子,冯佑知晓后始终未言,回家后便让他跪在院中,三日后来到宋朝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宋朝,你可知错?”
“你可知错?”
数年后,冯佑开口的,依旧是这句话。
“学生知错。”
“错在何处?”
“数次令楚娘子涉险,学生该罚。”
冯佑强忍心中的怒意,沉声问道:“除此之外呢?”
“...没有了”
不曾想宋朝会如此直接的否认,冯佑气急,心中那团火终是压不下去,急声道:“没有了?我且问你,你可知那女娘是何身份?那岂是你我可攀交之人?”
那女子身份尊贵,即便眼下身处玉林,可此地终究不是其归宿,到头来,宋朝总要被辜负,冯佑不愿。与其如此,不如斩其根源,断了念想。
“归程,你该知晓我对你的期望。”
“...学生知晓。”
“既已知晓,便不要再同那位娘子来往了。”
自方才起宋朝便低着头,将冯佑的怒意悉数接纳,可听到冯佑这句话时,宋朝微僵,却逼着自己,抬起了头。
他知晓冯佑护他,于世人眼里,他与楚夕岂止云泥之别,卑微如芥子,如何能贪图那片云海,宋朝至今亦如此以为。
可楚夕不允,那他便不卑,在这场世俗的交战里,他将人事交给楚夕,将天命留给自己。
“夫子,请恕学生...不能。”
“胡闹!”冯佑猛拍桌子站起,这是宋朝第一次违背自己之意,他吃惊又恼怒:“什么叫不能?为何不能!”
在冯佑心中,宋朝自幼恪守自身,从不逾距,是最令自己省心的门生。知晓这孩子不易,故而希望他能谨言慎行,平安顺遂,宋朝也一向如此践行。可今日面对那位贵人娘子,这位学生却丢了分寸,他实是气急。
“学生心悦楚娘子,是以不能答应夫子。”
“你...”听宋朝这样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