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是纯粹愉悦、满怀期待的。
可后来,发现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栗原恍然明白,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甜蜜陷阱。
她的一颦一笑,绵言细语,指尖触抚……每一寸都涂满了足以致瘾的糖浆,软得令人自甘堕落,甜得令人心神荡漾。
这里那么干净整洁、和煦明朗,窗外庭宇天然雅致,各色花香漫屋,秀色堪餐,是再舒适不过的居室,无有丹楹刻桷,胜过珠宫贝阙。
寒气尽祛,难言温暖。这是他渴求已久的安全屋。
名为井之琦的人类,非纯粹的黑或白,她是一片静谧清冽的烟灰色。他躺在这片灰色地带,柔软与惊怖同时将他包裹,时深时浅,随她涂抹。
金屋贮娇,长生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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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好。”
栗原一睁眼,就看见床边逆光坐着一个人,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脑后的帽兜衬得她脸更小,她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又清纯的大学生,盘腿坐着,两手撑在前方,歪着脑袋看着他笑。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在梦中。
“十点了。”眼前人俯身凑近,伸手捏了把他的脸,“睡到自然醒,真好是不是?”
他茫然了大概有半分钟,意识才尽数回笼。
他猛地坐直了起来,皮肤与被单亲密接触的丝滑触感,令脑海里一瞬浮现起某些记忆片段。
身上的痕迹昭示着昨晚是怎样的疯狂,有人无所顾忌打破禁忌,领他一起偷吃了伊甸园的果实。
她从头到尾表情和语气都是温柔的,好像她和他只是在体验一个她喜欢的游戏,可那种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谅解、完全被掌控的无助感……此刻想起仍不敢置信,栗原脑袋犹昏沉,受宠若惊,也怅然若失,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冲击得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井之琦从卫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划开保密相册,打开其中一张照片在他面前展示,笑道,“真漂亮。”
栗原瞳孔瞬间被刺激得紧缩。
白皙柔软又青涩敏感,隐忍克制最后又克制不住的模样,在她眼中,在她拍下的照片中,如此大胆而放浪。
过于羞耻,而对栗原来说,更多的只是茫然不解。
“姐姐,为什么……”他不明白。
井之琦收起手机随手扔到一边,望着他陷入困境中的模样,伸出手去摩挲着他的脸颊,语气蛊惑般地安抚,“别害怕,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这种事对男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损失吧。”她说,“我很漂亮不是吗?”
“很多人想和我这样做,我都没有兴趣。”
“我只喜欢小原呢。”
栗原怔怔地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紧紧咬着嘴唇,挣扎又矛盾。
井之琦突然上前,拉着他往自己这边一扯,他不由自主地往后仰倒,手肘撑着床面。
他顿觉羞耻想要缩回,而井之琦已经俯身靠近了过来,吻了吻他的面颊,“小原很喜欢我对吧。”
她贴着他的耳边轻声哄道,“我也一样。这样对你,也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一片混沌中,他看见她身上的花朵刺青。锁骨下一寸,凹陷之线上有朵花,重瓣层叠,色泽鲜红润丽,娇艳得晃眼。
是缠着荆棘的拥抱,美丽而致命的罂.粟科属。
“嘶……”栗原疼得低声抽气,却没有推开她。
她喜欢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颤抖得厉害。
真不经逗,井之琦想。
半晌后,她撩起他的衣服下摆慢条斯理地擦起了手。
栗原放松下来的那一刻,意志已然崩溃,眼睛里无法遏止溢出水光,茫然失措地看着她。
井之琦俯身靠近,毫无怜惜之情的恶劣,逗狗狗一般轻挠他的下巴,“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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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打开魔盒了吗?
在未触及这片地带前,你生活宁静,无有灾祸,那是因为所有的病毒恶疾都被关在箱中,你才能免受折磨。
或许不该来这里。
走下这阶梯,打开那扇门,释放出不被人世所容的邪恶——贪婪、虚伪、嫉妒、痛苦……这非常糟糕,你应该趁希望没有来得及释放时,立即盖上盒盖,将它永远锁在盒内。
如果来不及关上了,那就快点跑远,慌乱之中懦弱一点也没关系,人类的本性总是这样自私的,勇敢不是常态,逃避虽可耻但很有用,至少它能让你获得短暂的安全。
不,他不想那么做……年轻男人睁着一双湿润的眼睛凝望头顶摇晃的蓝,由浅至深像是天空的颜色,直到指尖触碰实质,才发现那是一片柔软的真丝衣领。
她的怀抱软得像空中的云,他被裹挟近乎窒息,却又在这样密不透风的云朵里获得了前所未有令人想要落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