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于“授道解惑”,但从不告诉他有哪些等级和风味的烟草,这是一件绝不会教他的事。
除却印象里仅有的那两回,此外她再未在他面前抽过烟。栗原在她身上闻不到除香气以外的味道,她收藏了很多时兴及古董香水,无论哪种保证都是健康明朗、分外迷人的,绝不含一点尼古丁。
她似乎有意保护他某些方面的纯真状态,不愿让他沾上“酗烟”这类恶习。
而到了夜晚,她和他会乐此不疲地接吻,抚摸对方,一起探索着做情人间最快乐的事。
年轻男人过于害羞,被她挑逗得动情时,会羞耻得拿手臂遮住眼睛不敢看她,却任由她在他身上肆意妄为。
亲密无间,栗原喜欢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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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晚饭过后,井之琦拿出一份精美的桐木礼盒,是井家老宅那边送来的。
打开盒子露出里头彩色糕点,问他,“还吃得下吗?”
六角花瓣形状的菓子卖相很漂亮,散发着怡人的清香,栗原随手拿起一块,咬下去满口浓厚米香,却不过分甜腻,他喜欢。
“好吃,叫什么?”
“宝珍糕。”
十二月底,井家开始冬日祖祭,宝珍糕是每年这个时节井家祖籍那边家家户户会做的点心,由大人赠予小孩,寓意赐福,祝小儿好运。由家中愈年长的长辈亲手所做,得到的祝福愈好。
“旁的地方有这个习俗没有,我不知道。不过,我从来没有接到过奶奶做的宝珍糕,我有个哥哥,还有许多堂兄弟,她发的等不到我手里便没有了。”
栗原替她不平,“怎么这么偏心。”
井之琦毫不在意,“因为孙子更讨她喜欢。其实偶然也尝过,想看看有什么不同,说实话比不上厨房阿姨的手艺。”
她看了眼礼盒,拿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边沾上的糖粉,轻松笑道,“虽然是家佣做的例份,但没关系,很好吃不是吗?”
栗原点头,拿起一块往她嘴边递了递,“我们一起吃。”
她接过,却自然地又塞回他嘴里,“给你的。”
她知道那是什么味道,能回想起记忆里那股溢满口腔的甜香。好吃的无论如何都好吃,是谁做的并不重要。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即便老宅那些人有意亲近,也得看井之琦愿不愿意。
她调侃道,“这是长辈送小孩的,我比你大一些,便把这份福气送给你,愿你今年好运气。”
栗原闻言,陡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叼着那块软糯点心朝她吻了上去,温柔而强势地将那份祝福送进去。
他眼眸清澈,语气真挚,“我要姐姐永远好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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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祭之日,井之琦虽不打算回家,但还是依照惯例准备了些东西,到时叫人送回去。
栗原坐在井之琦旁边,看她在金纸上用毛笔蘸墨写一些祖辈生辰、封在一众纸箱上,好奇问她,“里面装着什么?做什么用的?每年都要这样么?”
别人在她跟前晃来晃去,井之琦会嫌聒噪,而栗原这样缠着她,她却只觉他太粘人了,像个好奇宝宝,而无分毫厌弃感。
她耐心地一一解答,“祭祀用的东西,不必要看,是每年都这样。”
还说这时候家里人会一起端着供奉先祖的食物去祠堂,无论远戚还是近亲,外出的人都会回来,家里前所未有的热闹,小辈们还会去抓阄,来安排每房祭祀饭食的顺序,同时放起烟火。
栗原的关注点却是,“烟花,很盛大吗?”
“是的,非常。会放很久直到深夜,吵得我压根睡不着……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
他无暇顾及以后,被她描述的场景所吸引,恃宠而骄般道,“现在能看吗?”
井之琦摸了摸他的头,纵容道,“好。”
她说,“想看当然能看。”
她似乎无所不能,他想要什么都会有。
夜深了,烟花升起来了。
他与她一起仰头看着这场绽放在深冬暮色里的烟火,斑斓的花与热在空中炸裂坠落,乘着月光透过掉光了叶子的树,与微尘一起扑满庭院里的玻璃窗。
雪还在下着,今年的雪令人惊喜的繁多,这段时间接连下了好几天都没停,冰凉空气中夹杂着烟火盛放后的硝烟味,耳边传来的仿佛是旧年迎春时的爆竹声,冷热混淆,孤寂的雪野一瞬之间变得很热闹。
“真好啊……”栗原轻叹。
瑞雪兆丰年,新岁福满园。心情雀跃,他朦胧想着,明年肯定是很好的一年,稻子小麦也会收成很好。
上空的光线在这时达到了鼎盛,两人身后被光线拉长到有些滑稽的影子与对方在尽头重合,来得那般微妙而无隙。
听到她的笑声,栗原转头望去,井之琦正拿手机对着他拍。
姐姐一直很喜欢拍他,无论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