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的光鲸族人死去,他的躯体就会开始往深海坠落,在此期间,光鲸人的肌肉会不断膨胀,直至沉到超深渊底族——
“砰…。”
落在了祖辈的埋骨处,在那里迎接第二次生命的到来。
沉落海底后,光鲸族人的躯体开始自燃,它是深海里唯一的火焰,光芒足以照亮整个海底。
鱼人们奋力追寻的“光明”,带给杨溪的感受却是不适和陌生。
这里天地颠倒。
人类熟知的天空,是太阳日升夜落,是白云飞鸟、落霞繁星。
而在大亚利,海底才是“天空”,光鲸不断燃烧的躯体是带来光明的“太阳”,飘浮其中的絮状生物替代了变化万千的“白云”,绚丽多彩的珊瑚也化身成为了“彩霞”。
她的双腿习惯了陆地行走,眼睛习惯了向上寻找光亮,如今却要克服这一切习惯,恍惚间,杨溪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随着海水而飘浮。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她想了想,站在陆地上,她呼吸的是空气,空气无法触摸。
停留在海洋,海水带来的视觉却是压抑。
世代居住在这里的鱼人习惯了被海水包围,他们认为海洋敞亮,而来自陆地的杨溪却仍然觉得这里昏暗无比。
大亚利海洋的一切都违背了人类生理常识,她所熟知的一切都不属于大亚利星球,不属于这片海洋。
杨溪所要克服的不仅是心理上的恐惧,还有生理上的不适应。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凭借这身肉躯在海洋里生活。
她转头望向身旁的狄洛,他对外界环境的变化不如人类敏感,至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且杨溪观察到,狄洛躯体上的纹路时隐时现,好似在做某种优化调整来适应海洋环境。
人类征服海洋,是凭借自身智慧研制出更加先进的潜水设备。而这个星系的生物,他们征服海洋,凭借的仍然是肉身。
杨溪一路上的思考,以利亚一概不知,他看着杨溪目不转睛地盯着超深渊底,以为她是在寻找光亮,于是开口安慰道:
“鲸光在超深渊底,这里离鲸光太远啦…无底层离超深渊底最近,我的族人大多是在那生活,只有少数是在这深层带生活。我们本来也居住在无底层,四五年前,我阿妈她坚持要搬来这里…你们想去无底层吗?我也可以带你们去。”
杨溪愣了一下,笑着拒绝了:“…海底的一切在我看来都是新奇的,我现在更愿意留在这里。”
顿了顿,她又补充说道:“这里有以利亚,以利亚可是我在大亚利认识的第一位朋友,我还不舍得离开。”
听到“朋友”一词,以利亚感到羞涩,他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前游去,杨溪只来得及看到他脑勺后不断上下摇摆的尾巴。
这是一条光滑、如同扇子般舒展的深紫色尾巴。
以利亚淡紫色的秀发缠绕成粗长的辫子,辫子上悬空缠绕着许多透明丝线,到了发根尾部丝线才凝结成实体,变化成上下两叶对称的尾巴。
经过短暂交谈,杨溪对于以利亚脑后的第二器/官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人类的每一根手指都是有经络的,能够经过四肢通向脑袋。以利亚的第二器/官也同样拥有经络,能够与大脑建立神经联系。
当人遇到危险时,会下意识伸出双手保护自己,而光鲸族人面临危险时,尾巴也会发挥出特殊作用。
许是察觉到杨溪与狄洛还没有跟上,以利亚游出一段距离后又停在了原地,眼巴巴地等待着。
杨溪的视线落在了以利亚的脸上,看着他露出羞涩又傲娇的神情,不禁嘴角上扬,对着身侧的狄洛感叹道:“以利亚明明比我还要大几岁,却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他一定是被阿爸阿妈宠着长大的。”
这一点就连狄洛也承认。塔纳当中,幼生骨虫都很少拥有纯真的时刻,更别提成年骨虫。
常说幼崽纯真无邪,狄洛从有意识起就不像杨溪所知道的幼崽。幼年的他竭尽全力只为活下去,长大后的他四处屠戮,遇到的是与他同等凶残的成年生物。
“他很快乐,我很少见到像他这个年岁的生物还能拥有这种快乐。”狄洛说道。在他所遇到的所有生物当中,以利亚是一个极为罕见的存在。
说完这句话,狄洛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手揉了揉杨溪,“…我希望往后溪溪也能够拥有这种快乐。”
杨溪摇了摇头,清澈的目光望向狄洛,唇角溢出笑意,“我现在很满足了。”
以利亚远远地望着,看到两人突然拥抱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好一会,他又游了回来,闪着眸光,支支吾吾地问道:“哎?是发生什么了吗?”他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难为情。
杨溪笑着回答道:“我们刚刚在猜还需要多久才能到以利亚的家,我们很期待见到你的阿爸阿妈。”
“快了…等穿过这片,就差不多到我家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