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人生,道逍遥,我意逍遥何处高!”
“何处高啊——”
悠长的调子顺着竹杖敲击青石板路的声音悠悠传来。
此时正是絮雨纷纷时,地面被春日的绵绵细雨浆洗一新,天边来的甘霖雨露顺着城内的碧瓦朱檐倾泻而下,响出叮铃叮铃的调子。
这雨,青葱如幕。
雨是如幕般的清透细密,人也如幕中般鲜活生动。
众人匆匆避雨去,我自一人远方来。
一个持着竹杖从远处行来的花甲老人仿佛是把往日常见的景象如破开众生画卷一般撕开一个口子。
世间众人形色匆匆,有躲雨不及淋湿全身的叱责谩骂,有细雨春帘中少男少女莺莺燕燕怀春摇伞的笑骂打趣,更有孩童嬉笑蹦跳着呼喊“雨!雨!”以及屋内大人紧随其后的高喊厉喝“书儿,带伞,别踩水!”
世间种种声音如七情百味,入耳入心,最后又从听者之一的花甲老儿舌尖转出,组成那无人知其名的调子,在水幕中悠悠地荡开,成了一叶扁舟或者孤舟落入城中烟波湖水里。
但一叶孤舟也总有人攀住船舷。
正如此刻。
一个扎着两个小圆包的童稚女孩抱着一柄油纸花伞站在花甲老儿的面前,细雨如丝不断,淋在小儿和老儿的身上。
一大一小两人互相看着干瞪眼。
良久,软糯糯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焦急,“伞!伞!”
说着女童拱了拱手中的伞,又接着道,“你,给你,给你。”
雨幕中仿佛平地起了一阵微风,但并不冰寒彻骨,反而如雪日姜汤,暖融融又美妙。
女童好像没有看到老人张口,但是有如微风般祥和慈爱的叹息响在女童的心里,“小孩,你为何给我?”一点一点,仿佛在引诱人说出所有未尽之言。
女童睁大了眼睛,使劲盯着眼前老儿的嘴巴,可是对方的嘴唇如枯枝粗粝又似磐石坚硬。
真的没有张嘴啊......
女童震惊了,那声音又响了一遍,“你,为何给我?”
这一询问之下女童只觉得双目眩晕,雨水终于透过密密的眼睫渗进眼中,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女童突然觉得有好多话说,但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张口结舌又搜肠刮肚竭尽全力说道,“娘亲,娘亲,说,说,下雨,要,要,带伞”
“否则,否则.......”
否则什么呢?莫迟书其实不知道下雨为什么要带伞,只是娘亲让她带。
“否”了半天,莫迟书也没“否”出个理由来。
干脆弃之不谈。莫迟书强硬地把手中的伞举高。
接道,“否则,娘亲要,要,骂人的。”
雨水中,细密的雨幕敲击在未被撑开的雨伞上,声音细微,润物于无声。
莫迟书把伞吃力地举起来,往老儿手边送。
老儿虽年龄颇大,但人却不矮也不小。莫迟书举着伞吃力又滑稽,在雨幕中增添了几分生动与活力。
莫迟书垫着脚举伞,又认认真真补充道,“书儿不想,大家被,被,娘亲,骂。”
老儿听到这个滑稽的理由着实被逗笑了,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来接着又变成爽朗的大笑,在这滚烫的笑声之下雨幕中的光线仿佛都明亮了几分。
莫迟书感觉到手上一轻,有些酸痛的手被解放了出来。
一点阴影覆了上来,茫茫细雨仿佛这一点阴影驱散,把莫迟书庇覆起来。
一只大手覆盖在莫迟书的头上,很温暖,大手揉了揉莫迟书被打湿的头发。
怎么感觉......头发好像干燥了不少.......错觉吧,莫迟书稀里糊涂地想着。
接着,之前仿若一座大山一般立在莫迟书面前的老儿蹲了下来,视线与莫迟书持平。接着仿佛是觉得这个姿势好像不怎么舒服,老儿嘴一撇,改蹲为坐,恣意地坐在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地上。
眼前的老儿浑身湿透,莫迟书看着老儿,仿佛看到了自家那只超级爱睡觉的大黑狗,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对着老儿的头拍了拍,安抚地说道,“乖乖”。
老儿神色僵了,他这是,被,一个小孩.......
清风浮动间,他想起那年刚登仙途时的激动以及那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老儿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简直停不下来,觉得坐着笑不够解气,又滚着笑,笑得简直满地打滚。
莫迟书乌黑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儿,她虽年幼,但生得很是灵秀,乌黑的眼睛仿佛蕴着一泓清水,清凌凌的,小脸圆润又红润,肌肤白皙清亮又柔嫩,看了让人生爱,但又害怕上去揉一揉就把这可人的小娃给揉破了。
此刻这双不谙世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打滚的老儿,秀眉微皱,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