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惊呼传出。
与此同时，只见那几滴从傀儡宋晴雨身上跳出的紫金色黑液仿佛收到了牵引似的，直直奔着那从刚才开始就静立着不懂的巨大眼睛。
等到那几滴黑液溅入眼睛，仿若是白纸作画、画龙点睛一般。
那只巨大的眼睛又缓缓睁开了。
与刚才的睁开完全不同，这一次的那只眼睛里又出现了一只眼睛。
比重瞳更诡异。
“呵，原来如此。”
空间里，不知从何处突然传出来低低地笑，音色低沉如擂鼓。
众人心口直跳，这几句笑声叠加在一起，竟给人一种都是同一人发出的感觉。
但至少不是同一张嘴说出的。
一刹那，利刃出鞘。
一声响过一声的“动手！”响起。
四面八方，刀响滚动，寒光厉厉。
这面空间中蓦然升起无数银太阳，冰冷的刀锋折射出一张张决绝的脸。
一把火红色刻着双色交叠火暗纹的剑幽幽朝着远在空间角落的莫迟书、莫晚宋而去！
地面上那些流动的黑液刹那间形成浪潮，一条黑色的海骤然出现在此处空间。
浪高百尺，黑波熠熠。
空间的天地瞬间一片嗡鸣。
眩晕。在这般的伟力之下人仿佛是再渺小不过的存在。
这浪翻卷滚动，竟也朝着莫迟书、莫晚宋而去。
不，准确的是朝着莫晚宋而去！
还有更多的利剑出鞘，有的向莫迟书、莫晚宋奔来，被阻击于半途之中，有的与别人拔剑相向，有的浑水摸鱼。
世间诸态毕现。
但也有的剑，剑尖对准自己。
那一张张脸庞上勾勒出一抹笑，在灿灿又煌煌的光芒下如同一抹血。
一抹舍生的血！
那些脸庞上有的还张着嘴在笑，笑声从他们傀儡质地的唇与喉里溢出。
那几个微笑的人竟然发出了一模一样的笑声。
一样的低沉悦耳。
黑液在他们脚下蹦溅，剑尖穿喉而过，弓起的身子似一把弓弦。
拿在他们手上、穿过他们身体的剑在贯喉而出时迅速腐朽钝化。
成了一段段哀兵与废铁。
这些剑上有的寒光紧蹙，有的青竹秀雅，有的通体乌黑只有剑鞘上挂了一点鲜红。大多是万年以上的灵剑。
剑灵在贯穿主人咽喉时便已自渎，消散在天地间。
一声声轻笑从这些手曾持利剑但如今似跪似弓的人身上嗬嗬响起，“呵，自不量力。”
这声音分别就是方才一直从空洞里传出的声音！
如今，这声音占据他人之口来传达自己的金口玉言。
随着声音结束，地面上的黑液跳起，那密密麻麻的液体便朝向被戳了一个洞的肢体而去。
黑液入洞，傀儡的身体渐渐修复。
只有那消逝了的灵剑在他们的脖颈下留出碗大的疤。
在这天地嗡鸣仿似都微不足道。
只有一滴滴清澈的眼泪流入那黑水之中。
泥牛入海，蚍蜉撼树。
那男子又借由无数傀儡之口笑道，“真是稀奇，傀儡之泪。修真界那些老不死的家伙说不定要抢个天翻地覆。”
傀儡无人心自然不会有眼泪。
但傀儡有了眼泪也就意味着，傀儡有了人心！
普天之下，竟有傀儡生人心的奇事。
那聒噪的声音再也不能从那些流下清泪的傀儡身上听见。
在那奔流的激斗的黑色浪潮之下，只有数男子悲恸的哭声，他们从喉间取下一把把废剑。
触觉不灵敏的手指一遍一遍抚摸着废剑的容颜。
黑色的液体从他们的身上排出。
无形中，一些大道毫光从宋星欢身上被分出，注入这些悲恸的“傀儡”身上。
凭空生骨，一颗颗鲜红的心脏被安置在胸膛里，新的血液开始流动。
剑残，但这些心存死志的傀儡竟然重新获得了天道认可。
一颗心的跳动。他们是活人了。
傀儡之泪，世乃奇景。
死而复生，世所罕见。
“重新成为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一人抱着剑自言自语道。
他的手温柔地拂过剑鞘，轻轻擦拭每一个角落，“冬日残，暮霜雪，这可真当是一句极好的谶言开头。”
这天地仿佛突然变冷了，随着他的每一步擦拭，一片片火焰似的雪花降落下来。
落在他的眉角，他的眉角染上火色。
这火真冷啊。
这场雪呢？却有点温暖。
老儿在驾驭竹台四处躲避黑水追击时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