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醒的疆远帝骤然面色铁青,双目凌厉,闭眼,再睁开,已是一副平和之相,“阿璃,朕今夜没能去看你,实属无奈!咳咳—!”
皇后径直走近,侧坐在龙床上,急急握住那双老手,屠总管眼神一紧,不由向前走了一步。
皇后见此,斜睨道:“陛下是本宫刻在心底的人,屠总管是怕本宫伤了陛下?若有此意,三十多年前大婚那日,北堂璃就会将匕首刺进他的胸膛!陛下,你说是不是?”
疆远帝温柔的握住戳着他胸口的手,“阿璃说的都是!”昏花的老眼里竟有丝丝情意。
皇后轻轻抚摸着疆远帝已显老态的脸,“不用费心思想是不是我下的毒,我怎会舍得你死呢?自从你决定骗婚强娶我的那刻起,我们可就紧紧的绑在一起,不死不休!生不能同寝,死必当同穴!阿璃可是时刻记着自己说过的话,你若不幸百年,我必相随!”
皇后又挨近一分,“可是陛下连每年最后一天和最新的一天必须由我陪同度过这样一个简单的承诺都做不到,当真令阿璃伤心!”
疆远帝宠溺的看着皇后,“是朕不该,该赔该赔!”
二人如恩爱的老夫老妻说笑着,旁两位贴身宫人却吓得冷汗淋淋。
丑时,元固本左看右瞧,一副偷鸡摸狗样溜进宝毓宫内殿,见四下无旁人才深吸了口气,端着一小盆药汤,找到羿安,“公主啊!我可是冒着杀头风险去,你一定得跟寿寿提提我啊!”
瞧着一身太监服,一脸苦大仇深的小御医,羿安不由好笑道:“你想她,就自己写信啊!”
“那不一样!她最听你的话,她说你就是她的神!我就只要求你给她的书信上提提我两三句,夸夸我就行!别让她把我给忘了就行!”元固本低头请求。
羿安把手伸进药汤里,一阵刺痛,微皱了眉,“好好好!说说吧,都打听到了什么?”
元固本紧挨着羿安,窃语道:“我去抓九殿下的药,太医院好几个人把守,两个值夜的御医正在抓陛下的药,我偷瞄了那药方,全是虎狼之药,陛下极有可能中毒了,还不轻!给陛下看诊的两个老御医,我估摸着是别想出养德殿了!”
羿安正想问可看清都是哪些药,就听元固本咕嘀:“总感觉那药方在哪见过,很熟悉,好像给哪个女子吃过!我再想想!”元固本坐在椅上闭眼仰头,嘴里嗡嗡自语。
这宫里中了毒的女子,够的上老御医给看诊,还和老家伙有关系,若是宫女那皇后可是连看诊活命的机会都不会给!
而后宫老家伙的女人,只有一个人出过问题,而且在年前就已经不在了——玉妃房姒依!
“我想起来了!”元固本激动的半身直扑桌子上,对着羿安道:“你也想到了?对,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玉妃!”
羿安拿起帕子擦了擦飞溅到桌面的药汤,又将手重新放回浸泡,示意元固本继续说。
“给她看诊的不是我,是刘御医,那老御医总想收我为徒,他跟我讲过那人的怪症,还给我看了方子,按那方子大概活个半载还是有希望的,一年就难了!后来有一天,屠总管竟然亲自去太医院吩咐刘御医以后不用去雅毓宫看诊了!”元固本半伏在桌上,压低声调。
“屠总管是何时去的太医院?”羿安急问。
元固本伸出手指,数了数,“六月?七月?呃~啊!就是你杀入太子府被关天牢之后的事!嗯,对,就那会的事,自那之后刘御医就不搭理我了!好大半年了都不和我说话!也不对,好像和我说过一次话,说啥来着?”
羿安无可奈何的等着,算是明白他为何喜欢龟寿了!
“刘老头啊!你到底和我说了什么呀?”元固本烦躁的搓着自己娃娃似的脸,突然停住,神情哀伤,“我爹说的没错,情之一字乃世间剧毒!”
羿安气得咬了咬牙,正想扇他头时,他又正色道:“其实我有给寿寿写过信,但她没回我,就是那日,我顿悟了一些医理,写信与她探讨,我满脑子都是她,其实刘御医那日很严肃的跟我说,世有一阴毒之法,以人养毒,□□于血,平日以解药缓之!其症微,若欲害他人,则数日不服解药,其血毒浓,人若从口入腹,量微,累次以加,终致毒入五脏,难于救之!”
捂着自己脸,翁声又语,“他还要我早日辞官回家,他年纪大了,希望以后有空给他敬敬黄土酒!我当他是开玩笑!刘老头~对不起~!”
羿安挺直的后背,一下子就坐不直了,靠在椅背上,周围的声响都弱不可闻,那一刻,她觉得吐纳费力,头晕脑胀!她张口用力呼道:“阿蝶,阿蝶—俞嘉蝶!”
和衣而眠的容妃,隐约中听到羿安的呼唤,却极微弱,似有若无,掀开被,起身走出,却见羿安神色失常,忙跑过去,抱去她,“安儿!安儿!你怎么了?”一边擦拭去她的泪水。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抱住容妃的纤腰,羿安将头埋在她的怀抱里,无力言语。
容妃见元固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