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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16(1 / 3)

李鳏夫积攒着这些记不清是谁留下的三瓜俩枣,换来一砖一瓦,将他娘子留下的破屋修整好。

后来,攒钱开了间茶棚,赚钱养家。

那些女人,喜欢占他便宜就占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反正他的人生已经烂透了,还能更烂吗?

想开了和心死了,路径不同,结果一样,都能令人十分冷静。

李鳏夫或真或假,嬉笑怒骂,拿一片又一片尊严,换一枚又一枚铜板。

有时,甚至能换来点特权,毕竟连看上去威严无比的村长都跟他不清不楚。

有了钱和几分薄面,他将宝娟儿送到了村中学堂里念书。

“至少能认得几个字,以后日子念了书有出息。”

特别难熬的时候,李鳏夫望着熟睡的宝娟儿,心中默默庆幸,低声念叨,“还好你是个女孩子,不会像爹这般命苦。若你是个男孩儿,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能保护你。”

并非他重女轻男,而是身为男子,他太清楚世道之艰险。

李鳏夫对自己的人生,早已不抱幻想,只求能将他和娘子的宝娟儿好好拉扯大。

来来往往的女人很多,他面上天天假笑应对,心底对她们却只有厌恶。

曾经的赵二在村里没什么存在感,李鳏夫和她的交集仅限于几年前一村夫的多事牵线,那时候赵二的爹还没死。

赵二老爹很清楚自家孩子没出息,担心她打一辈子光棍,于是掏空了仅有的一袋粮食,托村中专门说亲的一个媒人前去跟李鳏夫提议此事。

那媒人说话很直接,劝李鳏夫再找个人,劝的话语夹枪带棒,专门往人心窝子上戳。

媒人道:“你娘子死了,孩子还小,家里总不能没个顶梁柱吧。你呢,是个外来人,还是个死了媳妇的鳏夫,按照风水说法,你这人啊,不吉利,命里带克。”

媒人喝口茶润润喉,继续说:“而且你还带着宝娟儿,她可是女孩儿,以后得置地娶郎君,就是个拖油瓶。你这个条件,再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

李鳏夫心里一肚子火,忍着没发作。

媒人见他不吭声,只觉是自己说得在理,越发伶牙俐齿比较双方条件。

媒人:“人家赵二可是头婚呢,你却是二婚带孩子。”

李鳏夫忍无可忍,冷笑道:“哼,头婚?就她那条件,哪个郎君能看上她?怕是等到八十岁了再成亲,还能是头婚呢。”

媒人再接再厉,“瞧你这话说的……赵二家中虽然贫寒点,但为人老实憨厚,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李鳏夫头一次发现,媒人的嘴完全是骗人的鬼。

“赵二全家两代人攒下的房子比我家还破,但凡有点本事,能穷成这样?她娶我,是存心想吃绝户吧?至于说憨厚老实没坏心……赵二出了名的窝囊废,跟个傻子似的,使坏也得有点使坏的智力啊,她有吗?我嫁给她之后,好给她当爹伺候她吗?”

“你你你……”媒人被李鳏夫怼得哑口无言,气得骂他,“你这张嘴这么刻薄,难怪你娘子死得早!她不死在山上,也迟早得被你克死气死!”

李鳏夫听媒人竟然拿他死去的娘子说事,又气又急。他一把夺过媒人手里的茶碗,直接泼人脸上。

“我去你大爷的!活该你一世无妻!你个泼夫——”媒人气得骂骂咧咧。

“滚。”

那是李鳏夫唯一骂人。

自此之后,再无人给李鳏夫说亲。

他觉得挺好,图个清静。

李鳏夫根本不想再嫁,他无所谓别人如何对他,但继母多少会对宝娟儿心存芥蒂,他不愿让孩子受委屈。

说媒之事后,李鳏夫对赵二更无好感——这人窝囊穷困,居然还想着占他便宜吃绝户,指望他嫁过去伺候她,做梦。

可是,赵二老爹死后,她像是变了一个人。

大概是父母皆亡,她再无依靠的缘故。

人嘛,不就是这么被逼着扛事。

赵二逐渐变得勤恳开朗。

有时候,赵二会去他的茶棚里喝茶休息,跟其他聒噪粗俗的女人们不同,她每次都安安静静喝茶吃点心,吃完了还会将桌子收拾干净。

更重要的是,赵二从没想着占他便宜,无论是茶钱,还是在男女之防上,她为人很是规矩得体。

有一阵子,有几个女人总喜欢调戏他,他不敢硬生生对付,只得假意赔笑,不料人家蹬鼻子上脸,手径直往他衣裳里钻。

赵二看出他的为难,笑着同那几个人插科打诨,替他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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