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崟的出狱没有惊动任何人。
新助理将证据分成两份,一份寄往白家,一份寄往十二审判庭。
白家的态度很微妙,正如同默许了白崟入狱一般,如今也默许了她的出狱。
在先锋军总控室,从太阳升起时便坐在悬空台上的白崟,频频受到了不少注目礼。
她迎着日出坐在高处,连骨骼仿佛都透着光,像一朵被风随时能吹走的绒毛。
周景谈正焦头烂额应对着前方发来的情报。
几日前,周部长醍醐灌顶般找到了谢程青离开的线索,刚刚将追击方向锁定后,就收到了谢程青在贫民窟大闹一场的消息。
总控室里,所有的屏幕都开始播放当日的监控摄像。
由于贫民窟监控条件差,仅有两个视角能够观测。
在画面中,他带着拆卸者闯进贫民窟的地下城,仅仅过了五分钟,拆卸者乘坐飞行器离开,他还在建筑物内没有出来,似乎在拦截地面武装部队。
很快,两个监控画面同时出现画面波动,地下基地从中央开始塌陷并大面积向外扩散。数米高的烟尘炸开,立刻粉碎了其中一个监控。
最后一个机位顽强又摇摇欲坠的工作者,等到烟尘全部散去以后,谢程青从一片废墟中拍拍灰走出来。
甚至伸了个懒腰。
画面一阵闪烁后,谢程青突然站在监控下,伸手对着监控调节了几下角度。
神情蔑视,目中无人地对着监控画面敲了几下。
“你们也、太、慢、了吧。”
信号中断。
周景谈压制住心里的怒气,将贫民窟的地图投映在画面上,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追捕路线。
新来的助理正坐在他的旁边,一刻不停地记录会议。
新助理是陈侃推荐的人,叫陈桉,打官司确实是一把好手,白崟的事情由他出面,没两下就解决了。
但是在先锋军里,他的经验确实不足,要完全接替鹿助理位置,还有不少路要走。
白崟从悬空台扶着栏杆慢慢走下来,陈桉停下记录的笔,抬头和她对视。
周景谈也注意到了她:“白小姐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白崟单手转了一圈旋转椅,光明正大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淡笑看着所有先锋军的指挥人员。
“补充谈不上,全是意见。”
白崟在长桌桌面上戳戳点点,调出来一张老照片。
照片中的谢程青还穿着异状部作战服,在着火的城市外冷漠地站着。
整个背景都是红色,只有他半仰头看着,手上还握着一个引爆器。画面每一处都在沉默地诉说着,他对这里做出了多么残忍的事。
周景谈还记得,他赶到的时候,谢程青已经把一切都变成了灰烬。
他问,为什么要这样。
谢程青反问他——
你还记得天空是什么颜色吗。
周景谈只想问他,到底什么要这么做。
谢程青把□□扔给他,说。
这太好玩了。
白崟调出的照片不止这一张,还有许多谢程青曾经在异状部里留下过的照片。照片里的谢程青都很欠揍,时常让人气的牙痒痒又打不过他。
“谢程青两年前还在异状部的时候,精神力就已经突破了已知探测器探测的最高标准。”
“你们认为他的实力是3S,是因为我们的设备只能测到3S。”
“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你们的行动失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会议室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么。”白崟按下钢笔,一锤定音,“行动停止,听我命令。”
陈桉看着所有人按部就班开始工作,合上记录本偷偷走到外面,敲下信息。
“据观测,整个总控室已经被她控制。”
“呼叫救援。”
——
“第二个转化设备拿的太轻松了吧。”拆卸者给谢程青发消息,“谢大佬,你是怎么找到在这里的?”
谢程青坐在贫民窟的公园里发呆,不是很想理睬他。
在信息覆盖的富人区连绿植都假惺惺的,反而是这里的小公园还保留着古旧的情调。
阳光斑驳,印在脸上,谢程青仰着头享受着这该死的日光浴。
然后就下雨了。
“啊……真是挺突然的。”
但是,懒得动。
他靠在长椅上一动不动,只有雨水沾湿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
一个一点点大的小女孩撑着伞在水潭那边捡石头,冒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他,小步跑过来。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谢程青旁边,在他头顶撑起一把粉红色小伞。
谢程青眼睛睁都不睁:“把它拿走,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