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77本,马程程满血复活,身残志坚地再度踏进了战场。
我和猩红杵在副本门口,一时还没想好去干什么,突然看见半颗橙子在势力喊7579经验本挂机,便双双进了团。
进去之后才发现林风眠也在里面。
看样子是已经洗了红。
团很快就满了,不知道半颗橙子出于什么考虑,将本来在一团的林风眠换到了二团,系统强制按团组队。
我们三个在副本里头狭路相逢。
林风眠瞧见猩红身上的时装,问他:哪来的?
我徒弟兴高采烈地告诉他:我师父送的!师伯,是不是很好看!
林风眠听完之后半天没说话,也不吃自动丹,半颗橙子在团里催了两遍也没反应,正要去群里叫他,却看见一条系统消息:您的好友林风眠下线了。
半颗橙子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掉线了,等了大概两分多钟,看见他依然没有上线,才将他踢掉,开了大师兄的号来补位。
我看着暗下去的好友列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那天之后,林风眠好几天没有理我,我像个全职保姆一样带着徒弟混迹于各种副本任务,倒也没觉得太失落。
但晚上却又开始睡不着觉了。
整夜整夜的失眠。
最难受的时候,我尤其想背着我妈去医院开安眠药,但一想起她那声声在耳的威胁,最终还是放弃了。
周五晚上,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我在床上翻了覆去了四个多小时之后,挣扎着起来,打开电脑登陆了游戏。
凌晨三点的大荒清清冷冷,连最热闹的九黎地区都只剩下系统消息。
我像个游魂一样骑着扇子四处乱逛,路过苏堤的时候,突发兴致,掏出八百年没用过的鱼竿钓起了鱼。
大约钓了三十多竿之后,系统提示我,您的好友林风眠上线了。
电脑右下角显示,时间刚过凌晨四点。
我愣了一愣,若无其事地继续钓鱼。
他也装作没看到我在线,一头扎进了战场里。
我之所以会知道他在打战场,是因为没过几分钟,他就在势力频道过了一个战场事迹。
凑巧的是,紧随其后,我也过了一个钓鱼的事迹。
还真是……
有点隔空对话的意思。
大概又钓了三十多竿,当前频道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林风眠:小哑巴,是不是我不来主动找你,从此以后我们就变成陌生人了?
我解除游戏屏蔽,望着站在身前的紫衣道士,沉默不语。
天空下着小雨,细长的柳条随风摇摆,横亘在我和他之间,时不时挡住我的视线。
我抬手收了一竿鱼,再次甩竿的时候,又看见他在当前说了话。
他说:小哑巴,你真是好狠的心。
说完他上马走了,在江南的微风细雨中逐渐离我远去,留下一抹萧瑟的背影。
而我的心情就像是废弃铁路上的一株荒草,随时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枯萎,又心存一丝妄念拼命地生长。
我站在西湖边上,望着湖中心若隐若现的小瀛洲,脑海里想着那个被烛龙关在地下室里折磨的依依,而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过只是长了一张和可芯相似的脸。
我忽然想到自己,或许没有依依那么惨,但本质上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在林风眠心里,我不过只是烟雨江南那位故人的影子罢了。
但我并不想做谁的影子。
于是我鼓起勇气,给林风眠发了邮件。
我说:林风眠,我可以理解你当初认错人,但你现在已经确认过我不是她了,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
他不说话,我又继续说:我不想做一个陌生人的影子,我从进入大荒的那一天,就叫这个名字,就是这个职业,我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带着邪影四处乱转,但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永远都不会变成她,也不想变成她。
话刚落音,系统应景地提示我,鱼溜走了。
但我却莫名舒了一口气。
走了就走了吧!
偷来的偏爱,终究都不会真正属于自己。
林风眠依旧什么话也没说,但好友列表里亮着的名字却告诉我,他其实一直都在。
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收起鱼竿,脱下那身我并不喜欢的照殿惊红,换上了先前最常穿的墨染昙心,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不用再用一些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方式,来刻意证明我和她之间的区别了。
也终于不需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小心翼翼地维护一份本就不属于我的偏爱了。
六年前的烟雨江南,也许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