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醉欢楼的那一刻,殷恪便后悔了自己的冲动。
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将这件事告知姜家叔叔婶婶,让他们来教训姜耘和姜萤萤,再不济,派松烟或者别的小厮到这儿来,把姜萤萤带回去。
而不是他自己走进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忍受无数双艳红嘴唇中吐露的调戏言语,以及沾着各种劣质香料的帕子甩在他身上。
“姜三公子啊,他在呀,他在二楼包了个雅间,不过公子要找他,得先着人通传一声,我看公子您穿着不俗,不妨包下咱们的‘天香阁’,北沧舞姬马上登场,那儿的视野是最好的……”
老鸨眼睛发亮,因为她面前多了一锭银子。
“带路。”殷公子背手在身后冷声说。
除了姜家三郎,还真没有谁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这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公子,又是个冤大头,老鸨脸都要笑烂了:“请,请,您这边请。”
雅间内备着清酒、茶饮和各色小吃,殷恪撩袍坐下,并不多看一眼,两个妖娆的女子想要进来陪侍,被松烟挡出去,不情不愿地扭着腰走了。
“这小公子,当真奇怪,既然来了,还多瞧不上咱们这儿似的。”
“公子,怎么办啊?”
松烟关好房门,落了门闩,回到座椅前紧紧贴着自家公子,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什么怎么办?”
“她们肯定看出了,咱们第一次来,怎么办?”
殷恪没好气道:“找到他们就走,你管她们怎么看,你还再想来?”
松烟不敢说话,公子生气的时候,还是躲着他为好。
雅间一面中空,可以看到一楼舞台,不多时北沧舞姬登场,果然如传闻所言,极尽魅惑,身上仅有一层轻纱,洁白的肩膀、手臂、肚脐和大腿都暴露在空气中,伴随着丝竹的靡靡之音,舞蹈的动作柔媚勾魂。
除此之外,一楼大堂不少大人看得兴起,直接对身旁的姑娘上下其手,其香艳程度,离活春宫也差得不远了。
殷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既恐惧又恶心。
默念完清心凝神的心经,他推了把看得起劲的松烟:“去问她们找到姜耘没有。”
“公子你看,三公子在对面。”
楼下一片欢呼,一沓银票从二楼的一间房里洒出来,那围栏之后的不是姜耘又是谁。
底下人在喊“姜三爷豪气”,舞姬们也停下来捡钱,磕头感谢,姜耘十分受用,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撒下去。
“继续跳啊,三爷我爱看!”
“公子,这……”松烟瞅着自家公子的脸色,阴沉得似能滴得出水来,甩袖转身,离开房间。
松烟不知所以,再看向那边,才发现姜耘身后钻出来个矮小的身影,书童打扮,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半张脸,小鹿眼睛满脸好奇地盯着楼下。
造孽了,这姜小娘子怎么也跟着三郎胡闹!他着急忙慌地跟过去。
殷恪一脚踹开雅间的房门。
姜耘和姜萤萤吓了一跳,见到是门外的是他,都惊惶不已。
姜耘结巴道:“殷……殷恪哥哥,你怎么来了?”
殷恪看向桌上七零八落的杯盏,很好,还喝了酒。
“跟我走。”
两人鹌鹑似的缩在角落,殷恪看得心烦,径直过去把姜萤萤抓出来,不料她死活搂住姜耘不放,满脸防备地看着他。
“恪哥哥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姜萤萤从来没见过这样生气的殷恪,都快吓哭了,下意识躲避,哭着喊道:“三哥救我!”
殷恪骤然惊醒,松了她的手臂,后退两步,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场面。
十足失望地转身离去。
喘着粗气赶来的松烟跺脚:“姜小娘子,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唉——”转身追自家公子。
良久之后,姜萤萤戳戳三哥环着她的胳膊:“恪哥哥怎么这么生气,是因为我们翘课来醉欢楼?”
她觉得这里面香香的,糕点很好吃,姐姐们穿的很好看,跳的舞也很好看,三哥说北沧舞姬只在盛京停留三日,所以她答应了三哥的建议,对爹娘说了谎。
恪哥哥一向督促她勤勉学习,想必就是因为这个生气吧?
姜耘忽然惊醒:“糟了,恪哥哥知道了,一定会告诉爹娘的,萤萤,我们得赶紧回家向爹娘跪地认错。”
姜萤萤还没搞懂情况:“为什么要跪地,我们把功课补上就好了,去找恪哥哥帮忙。”
“你傻啊,不是功课的问题,是被爹娘知道我们来这种地方,特别是带着你来这种地方,”姜耘手忙脚乱地下榻穿鞋,“爹娘说不准会用鞭子狠狠打我一顿,再把我关进祠堂。”
姜萤萤低头套起他扔过来的鞋子,嘟囔:“这种地方怎么了?为何不能来?”
回家后,姜耘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