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后的十三载中,不曾再出现那道能够温暖心扉的光。 “轰咚!——” 这一阵雷鸣宛如天崩,震得人惶惶不安,心悸不已。 明傅瑾从腥甜浑浊的梦境惊醒,内室昏暗隐见微薄天光,血雾褪去视野慢慢清晰起来,在浑身冷汗中,听见外间的人轻声说:“明傅瑾,你又做噩梦了。” 静静任由四肢血液回暖,他躺了片刻才答话,声色喑哑,“你要去上朝了?” 对方似乎穿好了朝服,腰间的组佩撞出清脆声响,像雪地里惊飞的鸟雀。她避开不答,客气有礼中带有敷衍,“时辰还早,你再睡会。”接着脚步声往外走去,不一会又安静下来。 内室静得可怕,他失神望如虚空看了一会,失笑间顿觉百无聊赖,只好借着天光坐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衣裳穿好,披了一件大髦往绿筠轩走去。 在前厅用完早膳,卫云远便出了府。夜里降了一场雨雹,把府门前那条青石长街盖了一层冰,堆积起来的雪层能过半膝,路不好走要提前出门。 也是天公不作美,瑞昌帝病了半月余才开朝,结果遇上这般天气,再加上昨日东城门流民□□一事,可见今日朝上又是一场争闹。 午门外聚集了不少官员,交头接耳便知昨日之事已是人尽皆知。被公然行刺的威远侯自然也少不了被众人一番打探和审视,但卫云远镇定从容,时不时假咳几声,装一装病秧子,却不想惹得右相起身走过来。 右相行如松骨,步履稳健,说话语气不急不徐,“寒气深重,威远侯当多注重身体才是。老夫府上有一副药方子,散朝后随老夫去府上取便是。” 瞧着他不似作假,这番举动却不知端倪,让那些闲谈的官员纷纷侧目过来,神色各异。卫云远心中狐疑,而面上不显,“下官多谢右相。” 这位右相在她爹口中可是一只老狐狸,特别不受待见。两府间平日里也无走动,此时突然关心她的身体来,反倒看不明白了。 “老夫听闻昨日威远侯在东城门遇刺,可有大碍?”右相位高权重,见过大风大浪的场面,眼下那些打量目光压根不入眼,丝毫不在意。 压根没想到右相竟是为了此事而来,卫云远顿感诧异,但转念一想她是知情人,知道的实情定然比流言蜚语更真确,“并无大碍。下官也未曾预料会发生刺杀之事,只是可惜那些惨死贼手的无辜百姓,白白丧了性命。” 她说得滴水不漏,模棱两可挑不出错,右相听完沉默不语,不置可否。 两人离得近,一个是开国功勋,朝堂重臣;一个是将门之后,投闲置散。这般站在午门外,自成一种景色。 片刻之后,宫门开,领路的宦官走在前面,身后百官肃穆,深知今日朝堂必有腥风血雨,但任谁都未曾想到竟是雷霆之怒。 瑞昌帝一上朝就摔了奏折,“东律门流民□□之事,诸卿有何想说的?”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先帝末年间流淌成河的血记忆犹新,百官瞬间屏住气息,不敢做出响动。朝堂漫过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殿外刮起的狂风。 “好啊,个个都不说!”瑞昌帝坐上龙椅,目光如炬扫过底下垂头站得笔直的臣子,怒火中烧,“来人,将工部尚书押上殿!” 年初颁布的赈灾之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加之给威远侯府的赐婚确实奏效,才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结果,养的这群满朝臣子就捅出这桩篓子来。 帝京四周的乡县赈灾棚户,一夕间全塌了,近万条无辜百姓的性命就这样死在天灾人祸之下。他自认勤恳为民,但藐视皇威就是在欺辱帝王的颜面。 工部尚书被押上来时,已经瞧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一身乌黑脏乱的血衣,蓬头垢面伤痕累累,脖颈处戴有枷项,手腕和脚上均加镣铐,被禁军宛如死尸地拖上来,狠狠砸在地上,出言是一句高呼——“陛下,臣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