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得吓人的走廊里响起,我小心翼翼地从消防箱后站起来,看清了来者的脸。
——是弗兰克。
这久违的重逢让我愣了几秒,弗兰克艰难地撑着身子向后挪去,后背靠墙坐起来,粗重地喘息着,警惕地盯着KARR。凯尔文说弗兰克经历过军人般的训练,如果KARR不一上来就往死里下手,可能现在受伤的就是我们两个了。
“弗兰克。”KARR呓语般缓慢念出他的名字,走近他身前,问道:“加斯接起逃狱的同伙后,在返程上把我当做新武器试验品,你知道这个计划吗?”
弗兰克冷哼一声:“那可是我跟他提出来的。你就不奇怪在之前的酒会上,我能准确地认出你是KARR,并把你坐的电梯断电的?”
KARR的身子僵了片刻,他松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也微微抽动。
“……你小看我了,那种坠落杀不了我。就连我也知道,电梯是有紧急制动装置的。”
“我只是单纯地想给你个教训而已。那是个很好的制住你的空间吧?”弗兰克脸上露出颤栗的讽笑。“你在说出让我抛弃凯尔文远走高飞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失败。机器就是机器,你无法理解人类之间的感情,也无法预测我的选择。这样还敢称自己无所不能?”
KARR“刷”地举平手/枪,枪口再次对准了弗兰克半瘫在墙边的身躯,语气尖锐而刺耳:“我才不像人类那样会被过去小小的挫折所困扰——”
“是的,我能看出来。坠崖与幽闭对你没有影响,你不恐高,也不惧黑暗,但你讨厌自己无法控制局势的感觉,不是吗?你害怕的,是无法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无力感。”
弗兰克用咳血的喉咙挤出沙哑的干笑,像是要把仅剩的生命力全部用来进行心理上的反击。KARR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猛地下压,我连忙冲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臂。
“等等,你不能在这儿杀了他!”
“他是加斯的同伙,我完全有资格对他下手。”他威胁般用枪口捅了捅我的胸口。“如果我在与基金会合作前将迈克尔或KITT逼到这个境地,早就开枪了。”
“迈克尔和KITT不会在案件完全查明前随便杀死相关人员!”我厉喝道,将整个身子移到了枪口前方。“在自己泄愤前,先考虑一下我们的处境好吗?”
就像在提醒我们此刻身处敌营,楼梯那边又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好像是增援的保安。几秒间,他们就在拐角处现身,向这边举起了枪。
——这半边走廊没有消防箱也没有盆栽,完全无处可躲!……
心中迸发出强烈的焦虑与恐惧,我几乎是头脑一片空白地向KARR跨近一步,抓住他垂在背后的风衣帽子,掀起来盖在了他的头上。枪声响起的同时,我缩起头将自己蜷在了KARR的身前,从视野边缘看到他背后溅起一串串火星。
KARR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左手按住我的肩膀,带我一起蹲了下去。在敌人看不到的角度,他将右手的枪掉了个个儿,递向弗兰克。
“对你来说,缴了他们的械不成问题吧?”他问。
弗兰克夺回自己的枪,直直将枪口指向了KARR的额头。
“我有什么帮你的义务?”他恶狠狠地问。
KARR微微歪了歪头,一枚子弹从他肩头弹开,打在旁边的墙面上。
“那些人看不到你是谁,他们只知道我是侵入者。”KARR似笑非笑地说。“只要我现在从你身前移开,你就会被他们打成筛子。如果你死在这里,就再也见不到凯尔文了,不是吗?”
弗兰克的眼皮抖索了一下。他胸腔起伏几次,终于收回手,检查了一下弹匣,重新上膛,然后侧过头,从KARR臂弯下的空隙射出了几发子弹。那边传来几声痛呼和硬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他们的脚步分散向两边,像是躲在了两侧实验室的墙后。一阵比普通枪响更加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在地下室里炸响,我本能地抱住头趴在了地上,弗兰克也挣扎着伏下身子,我听到有细密的硬物击中周围的墙壁,随后KARR发出一声闷哼。
弗兰克低低地骂了句脏话,他再次连开两枪,我们身后陷入了几秒钟的寂静。再度有人声响起时,我慌乱地爬起来,发现那些增援的保安有的握着流血的手腕痛苦地呻/吟,有的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周围的实验室玻璃墙尽数破碎,弗兰克刚刚所倚的那面墙高处嵌着小小的黑粒,KARR一只手扶在地上,一只手按在额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有粘稠的液体沿着他的手流淌下来,在地上滴出一片殷红。
“是使用散弹的土枪。”弗兰克喃喃自语。“加斯都找了些什么不入流的货色来做保安啊。”
从周围遭到破坏的程度来看,有细小的弹子避开衣服的遮挡、正面弹进了KARR的面部也不是没可能。我试着呼唤KARR的名字,想知道他是否意识清醒,但他吐出的含混音节我完全没法组装成完整的句子。
——他没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