珇实拍了拍她的背,“我不走,我去给自己铺个褥子,就在床边,这样陪你方便。”
丰依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那个,其实,两个人在一块也够大了。”
她轻轻扯了扯另一只稍微宽大些的手,往里头挪了挪,“上来吧。”
珇实很小心地坐上去,生怕压坏了褥子一般,躺得缓慢。
这床说不上小,可也不大。两个人,一个贴着墙边,一个挨着床沿,中间硬生生挖出了一条空渠。
整个房间安静,就只剩外头透进来的一点人声和脚步,还有那个漏水龙头不间断的滴答,丰依有些紧张,右手抓着被单,捏出道道褶皱。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转头,对视,慌乱,错开。
“那个,依依,”珇实坐起身子,慢慢探下床,“你要不自己休息会,我就在边上陪你。”
珇实把那把摇晃的椅子拖过来,放在床边,“我就在这儿坐着陪你,不然你也睡不踏实,我也躺得不安,两个人都难受。”
丰依刚打算闭上眼,又蓦地睁开,“对了,你帮我把手机充上电,局长说他有什么情况就联系我。”
珇实拿过手机,插上充电器,随意放在窗边的小柜子上,“他有说后续怎么处理吗?”
丰依摇摇头,“他只说了会帮我。”
“可怎么帮呢,让厂里赔钱吗,”珇实把被子往上提了提,把人盖得更严实些,“如果只是赔钱的话,我们签了那张免责书不就行了。”
“不能签,那是诈。”
珇实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签了就真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了,他们把其他证据一销,那我才是走投无路了。”
丰依轱辘了一下眼球,“老局长说他们不认为自己有延误送医的责任,三个人一个口径在那死扛。”
“我在想要是能找到以前受伤的工友,我们一起上诉,这样赢面会不会大一些。”
“你上哪儿找呢,电子厂来来去去多少人,大海捞针都比这容易。”
丰依习惯性地咬着下唇,“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嗡嗡嗡”,振动的手机提示来电,没有备注,陌生号码。
两人对视一眼,丰依示意珇实去找两张纸过来。
丰依摁下接听,珇实准备记录,“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男声喘着粗气,“喂,喂您好,请问是丰依吗?”
“她不在,您是哪位?”丰依没听过这个声音,这会摸不准他是不是工厂隐藏的说客,也不敢胡乱承认。
“啊?这不是丰依的号码吗?”那头的男声突然骂了句脏话,“那他卖我个假号码?!”
“是谁卖给你的?”
“一个自称是工厂里的保安,他说他跟着周严干活,手里有着些东西,”那头男声带了点焦躁,听得出在很努力地压制自己的情绪,“那您能帮我联系下丰依吗。”
“哦,我是都市新报的记者刘海波,今天在网上刷到了一段视频,然后顺着找过来的。”
“我们这个刊物开辟了一块新内容,聚焦社会热点,打通民生堵点,刚好觉得这个素材不错,想和当事人聊聊,了解下具体情况。”
丰依握着手机,脑子飞速运转,如果能利用新闻媒体的力量,那必定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但也存在一个问题,这个媒体的报道和描写到底是会贴近哪边,握着刀刃,也得确保那尖不会刺向自己。
丰依不敢当下就做回复,迂回地说了句,“这样吧,因为她现在状态不太好,一个人躲着也不肯说话,要不等她稍微恢复点,我再让她联系您?”
那头的男声突然带了点激动,“她现在从警察局回家了?!警察有说往哪个方向调查吗,有什么相关的消息吗?”
“没有,她回来就躲在房间不肯说话,到现在也没出来。”丰依一听就知道对面那人在套她的话,真是跟工厂那帮人一个水平,直接四两拨千斤地糊弄了过去。
那头的男声还没有放弃,“你是她的室友是吗,丰依小姐她回家的时候身上有伤吗,有没有情绪特别激动或是胡言乱语的状况?”
“我不太清楚,等她状态好点了,我再问问她吧。”
刘海波着急啊,好不容易有抓到第一手消息的机会,这可是他第一次独自采访,而且还有其他三个组在抢明天的新版块,他真的急啊。
“这样吧,你方便告诉我你们的地址吗,我来门口等着。”
丰依越听越觉得这人不靠谱,直接挂了电话。可刘海波不想放弃,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到后面逼得丰依直接关机,拒绝接听交流。
丰依和珇实在家里面对而坐,他们也在纠结要不要信这个记者的话,虽然在电话里听着,这人着实不太靠谱。
那头的刘海波一路打听一路摸,摸到了丰依被砸得一干二净的小店。被破拆的卷帘门还没换,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