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对上对方疑惑又犹豫的视线,时秋池才终于回神,轻咳一声:“喝完了?有感觉好一些吗?”
“好多了,多谢。”
谢行叶说话也不紧不慢,浅浅地笑着,温润嗓音如同缓缓流淌的清冽泉水般,很好听,听起来也很舒服。
时秋池拿过他手中的空碗放到一边,拉了张椅子坐下,好奇地问:“所以你怎么会独自昏迷在雪地里?若非我正巧路过,再过个几刻钟,这般冷的天你还真不一定能活。”
谢行叶莞尔回答:“我本只是想出门走走,不料突然下雪,此前又正好身体未愈,便于途中昏迷,所幸为姑娘所救。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定当铭记于心。”
“嗯……”时秋池单手托腮,还是没忍住说,“我本以为你或许是家境贫寒,不过这么一听,果然还是个公子哥啊。”
“不想理我少说两句便是了,以你这般容貌冷清点也不惹人厌,这般勉强自己和我交流不累么?”
谢行叶动了下指尖,神情未变,却垂下了眼睫:“在下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
时秋池笑一下:“你看,你现下连看我都不乐意了。我这个人呢别的或许都不擅长,但看人脸色这种事情我还是很在行的。”
“你就是再怎么装得温和,眼睛都是不会骗人的,给人的感觉也始终是生疏冷淡的。以你这样的待人态度,身边多半也没有什么交心朋友吧?”
她说得轻快,显然并不在意他实际上的冷淡。
在前世,各式各样性格的人她见得多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处事态度与交友习惯。
作为一个爱好社交的颜控,她深刻地贯彻着只欣赏脸,非必要不干涉别人习惯,一切都以双方均能放松的状态为最佳模式的信条。
眼前这人的脸很对时秋池胃口,但倘若他不爱交际,时秋池也不会非缠着他,静静欣赏美人放松的状态才是她的人生理想啊。
谢行叶安静须臾,收敛了假意的温和,眉眼间冷清而不淡漠,更像雪中摇曳不稳而又傲然挺立的雪莲,可远观,可近赏,但始终隔着一层纷飞飘雪,难以真正接触。
“姑娘还真是敏锐细致。”
时秋池毫不谦虚地笑着应下了他的夸奖:“也就是多……咳,突然多出来的一项小技能。”
她本想说“多年来的习惯”,顾忌到清露和小厮在旁边,一个“多”字没来得及出口,就连忙改了种说法。
为防被察觉出什么不对,她又赶紧找了个新话题:“说起来,我还不知公子名讳?我叫时秋池,难得有缘遇见,便当认识一下了。”
谢行叶过了会儿才说:“江贺。江河,贺礼之江贺。”
“江贺……”时秋池念了一遍,“倒是一个与你很相衬的名字。”
说完她又问:“你父母是何许人?左右你也醒来了,再不回去恐怕是要惹家里人担忧的。”
谢行叶抿一下唇,摇头:“我是孤身前往京城,并无父母在侧。”
“啊?”时秋池挠了挠头,“那你家中的下人小厮之类呢?看你谈吐气质不凡,也当是有人服侍吧?”
谢行叶还是摇头:“我此番出门本为历练,并未携带任何随从人员。”
时秋池疑惑地嘟囔:“还会有父母放心让一个病弱的孩子孤身历练的么?”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秉持着颜值即正义的理念,时秋池还是信了,皱着眉说:“以你现下的身体,独自一人居住指不定会不会再出现今日这样的意外,可你家中又无人……”
她思索半晌,做下决定:“那你若是不介意,就暂且在我这儿住一阵子?等身体好些了再回去吧。”
“小姐……”清露听到她的提议,连忙开口想说什么。
时秋池轻轻抬手制止了她的话,继续说:“左右这偌大一个府邸只有我一人住,不多你一人口粮。”
她还想说点什么,以免这位清冷的病美人不愿在旁人家中多住。
然而没等她再开口,谢行叶就很干脆地应了下来:“那便叨扰姑娘了。”
……嗯?
怎么总有种他就是在等着自己说这话的感觉?
时秋池没细想,她实在不可能放心让这么一位病殃殃的美人独自回去自生自灭,过程如何不重要,结果达成了就行。
她又找人把这件事情吩咐下去,做好让谢行叶暂时借住的准备。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叮嘱了谢行叶几句好好休息的话,道别离开,与清露一同走出房间。
刚走到外边,清露就忍不住担忧地问:“小姐,您这样留一个陌生男子在府中真的好么?”
时秋池不是很在意:“无妨。不是有句话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你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拖着这样的病体回一个空无一人的家里吧?”
清露也知道这个理,但看起来还是担心。
时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