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临从识海中脱离出来,一落地,双脚便沾上了血迹。
她看着残败的山门,依稀能够辨认出这里是尚德宗山脚下。
鼻尖腥臭无比,沿着脚下的血水向上遥望,山间的道路湖泊、泥潭沼洼早已倾注片片鲜红。
血水似从天漫灌而下,势不可挡地染红一切,风临眼中的世界从这一刻开始变得猩红、刺目、压抑。
她的手脚冰凉,一时间忽视了所有生理反应,只在想自己眼里是不是也溅了几滴血?
直到一只温热宽大的手贴住她的手背时,她才记起了呼吸。
她靠在云起胸口,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像是击退一切恐惧的雷鼓。
“别怕。”他说。
云起与她年龄相仿,可他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有一股看尽千帆的从容淡定。
风临平添不少勇气,反扣住他的手,“我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
“大哥,表哥!”
耳后忽然传来子羡急促的呐喊声。
风临紧盯着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是从山下的方向跑过来的,遂问他:“你什么时候也下了山?”
子羡喘了口气,“你们刚去吊丧,拂尘上神就拉着我下山了,还有那个老婆婆,我们一起的。”
云起与风临面面相觑。
风临见这冲天血气,眉头一紧,“那拂尘上神呢?”
“拂尘上神走了……”子羡一个大喘气,又道:“他回天界了,他还让子羡回狰族呢,但是子羡偷跑来找你们了!”
“他走了,那神兵……”风临又与云起对视一眼,心下落寞,只怕神兵终成谣言。
可如今尚德宗死伤无数,想必那执刃之人必是既白……
风临冷冷发话,“我们上山。”
她知道既白已存必死之心,但她还是想奋力救她一次。
云起似乎只等风临一句话,她的话音刚落他就揽起她,顺带也拉上子羡,三人一齐往山上飞去。
他们踩着云呼啸而过。
云起早已略见尚德宗上满地尸骨,又以灵力探查了整个瀛洲,最终指了指西边,一脸不解,“我记得那处原是一片山雾,如今那山怎么显露出来了……”
风临:“那是岐山的位置!”
子羡:“岐山!”
云起长眉紧蹙。
风临眺望着岐山,解释道:“岐山常有浓雾弥漫,人迹罕至,只是不知为何今日山雾竟全都散了,连山的轮廓都看得一清二楚。”
云起化出一面虚镜,细观岐山才发现,山中竟有万千猛兽倾巢而出,它们成群结队,排地而行的气势翻江倒海。
猛兽所行之处生灵涂炭,整个瀛洲顿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三人倒吸三口凉气,这究竟是怎么了,瀛洲这是要变了天了?
云起淡漠地扫视被猛兽啃食的瀛洲百姓,看了会儿就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眼,更以疾速驭云而行,他隐隐觉察此等异像并非偶然,或与神兵有关。
风临虽觉残忍,但她自知自己无力助他们脱困,世道有轮回,万物有因果,她注定做不了普度众生的人,此刻她想救她能救的只有既白一人。
三人中最为不忍的是子羡,他自幼接受的便是兼济之道,如今却只能眼看着瀛洲众生陷于水火,他不禁泪湿眼眶……倘若子羡再强一点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浩劫?
云朵急速飞驰着,越接近山上的宫殿楼阁越能听见如泣如诉的鸟鸣声。
主殿上方,成群的岐山神乌盘旋不止,声声哀鸣不绝如缕。
风临不自觉抓紧云起的衣袖,云起见势径直往主殿飞去。
刚飞到能看清岐山神乌的距离,便见一团火光冲天,直抵云霄。
云起找了个安全距离停住了,可他衣袖上的力忽然没了,身侧的风临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怎么拉也拉不住。
“既白!”风临的嘶吼声几乎盖过岐山神乌的哀鸣。
一双洁白的翅膀铺展开来,她出于本能地往前冲去,想要扑灭既白身上的火。
可她却忘了,自己是只不会飞的鸟儿。
她的翅膀猛地扇动了两下,可如垂死挣扎般毫无用处,最终她不受力地从百米高空直直坠落。
她从既白不远处一间小屋滚落下来,拖带而下的瓦片将她砸得头破血流,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既白,不要!不要!!”她匍匐于血水中,缓缓向既白爬去,不断地哀求着正在自焚的既白能听她一句劝。
“你停下来!相信我,我会还你公道,我会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
“既白,你不是没有希望,你不止有这一条路可走,你还有石筀,你还有我……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家!”
柳崇云以为胜券在握,刻意分出一只手袭击风临。不过好在云起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