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岑在三楼厢房坐定,有手从面前的盘子里摸出几颗榛子,慢条斯理地剥开。 目光朝临街的窗子外扫视一眼,张静安的马车还未到。 “丁香,方才你真没看到那个身影?”她满腹狐疑,那番体貌彪悍、伟躯大耳的身影酷似硕风,可硕风不是和顾柏舟去看铺子? 丁香目不斜视,声音平淡如许:“属下并未看清。” 江晚岑仍是忐忑,吩咐:“你去找一队人逐层排查,看是否有可疑人迹。” “是。” 少顷,一辆棕色马车于永安酒楼前停驻,车上下来一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瘦高身材,精神萎靡,伛偻前行。 “郡主,张静安来了。” 她盯住楼下那抹身影,微眯起双眸:“令众人时刻看紧二楼厢房,钱我要,人也要活的。” 与此同时,二楼一间厢房中硕风目光炯炯,面部微绷,俨然蓄势待发的猎豹。 “宫主,张静安到了。” 房内圆桌前,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从怀中取出手帕拭唇:“先拿赎金,再让他们把三楼的两人解决。” 男子脸色毫无变化,两条人命在他眼里就如同捏死两只蝼蚁似的轻而易举。 忽地,楼道间传来巨大的动静,接连不断的脚步声如鼓点般节奏分明。 硕风请命:“宫主,属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片刻,硕风兀自掩上门:“宫主,来了一群壮汉,说是找人讨债。” 顾柏舟起身理理衣衫,扶正腰带上的玉佩,做派一副行云流水,“赎金可拿到?” “快了。” 此时,三楼厢房中,江晚岑从楼上往下打个手势,永安酒楼顿时人声鼎沸。 二楼某处瞬时短兵相接,她起身朝房外走,“我们该走了。” 行至二楼,她环视四周,愈发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人窥探她。 果不其然,甫一到一楼,不知从何处飞身闪出几个受持利刃的蒙面刺客。 几人秉持快准狠的路子,想招招致人死地,丁香从腰间抽出软剑与其中几人缠斗。 她借助店内的桌椅东躲西藏,暗中施巧劲,借力打力。 渐渐地,她发现这些人完全只是冲她而来。正如现在,她往酒楼外奔走,那些刺客纷纷调转方向紧随其后。 身旁的宾客纷纷作鸟兽散,她于前方人群中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影子。 “顾柏舟,你怎么到这儿来?”她小跑扯住那人的衣袖,撞入一双澄澈至极的眸里。 “郡主怎么在这?” 她拉起他,迈开步子狂奔。她对外宣称花拳绣腿的功夫,不能直接与这群刺客正面对上,容易露馅。 耳边倏地传来长箭划破长空的声音,她立马将顾柏舟护在怀中。就算中箭她自小习武身子骨倒也硬朗,这病秧子可挨不得。 女子眸光坚毅,似笃定一切,几乎是本能地将他拦住,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他。 他忽觉有些荒唐,这么一个瘦弱的人怎么能如此一腔蛮勇,如此易被欺骗? 不知身前之人哪来的劲,江晚岑一不留神,硬生生反客为主,将她环在胸前,将他自己暴露给刺客。 “你不要命了?” 顾柏舟面色惨白,冷汗如注:“郡主,咱们快躲起来歇会儿,我累得很。” 两人藏匿在古玩摊子里,刺客的脚步愈近。 她忽地低声凑近顾柏舟耳际:“咱们也算走运,这些刺客箭法着实不准。那么一阵流矢,却是半支未射中我们,也不知是谁雇来的刺客。” 女子微皱的秀眉慢慢舒展,眼里多出几分不为人知的鄙夷。 顾柏舟莫名笑出声。 “别笑!”她慌忙捂住他的唇转头查探外面的情况,那行刺客已然走近,不知道千音阁那群人什么时候赶来。 一旦与这群刺客对上,顾柏舟派不上多大用场,为保命她必定需出全力,那时她精通武术的秘密暴露无遗。 转回来,只看见一双单纯水润的眸子眨巴眼望向她。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点声。 顾柏舟见对方如临大敌的模样,笑得更欢,压低声音默默道:“正如郡主所言,这群刺客是该好好练练,箭法不准也罢,连耳朵都不好使。” 刚才收到宫主撤退手势的刺客们此时正进行最后的“搜寻”,无语望天,纷纷想尽快潦草完成任务。 一行刺客在街道上四处翻找,闹出不少动静,瓷器破碎声、摊贩倒地声以及刀剑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