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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酒设宴(1 / 2)

“蝶衣,无妨。”李砚修将蝶衣唤了回来,老者还在不断哆嗦的腿险些站立不住,被李砚修一把扶起来,搀到了身旁的一座黑木椅之上。

“您…”

老者心中不免奇怪,却没有再问。

“婢子无状,可您方才讲话也属实唐突,两相对比,我倒可以不在意。不过…”

他俯身过去,将那个玻璃器皿拾进手心,像观察着一件至宝。

“老人家手里可还有这血浆了?”

“有有有,副坊主若需要,我再跑一趟给您取过来便是。”

“不必烦劳,”李砚修回眸望向蝶衣,沉声道:“我让蝶衣同你一道去。”

他又踱过来身,冰冷的眼神至高而上往下睨着他,“您方才所饮,可以解数年来在万蛊坊这些年里你所服过的毒药余毒,希望您嘴巴严实点,不然,死的便是你自己。”

“我手下人命不少,倒是不介意再加上一条,可你,却只有一条命了,还是一条风烛残年之命。”

闻言老者扑通一跪,尽展赤诚,“是,小的明白。”

片刻后人影散去,李砚修眼神凝着堂内上下窜跳的火舌,烛亦随风摇曳。

*

上京望江楼一楼,桑宁在一大桌子佳肴面前抬起了头。

窗户外渐起一阵微风,她将被风吹至额前的碎发挽至脑后,冲沈岳山眨了眨眼。

“汝阳王,我已经吃了好几口了,您可以开口讲话了吧。”

这般讲着,桑宁捂了捂身下咕噜出声的胃,这声音大抵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她确实也饿坏了,可她没想过在这里饱餐一顿,一来人不熟,二来被这么多人注视,任谁都会不自在。

汝阳王冲身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她们将桑宁面前的那一方地方收拾了个干净。

汝阳王冷不丁撂下一句话,直愣愣砸向桑宁,“那个,本王是你的亲舅父。”

只听轰隆一声,门扉被钝器撞开,在场众人皆将汝阳王网至身后,沈岳山倒是不慌乱,他紧捏了桑宁的肩头,将她带至自己身侧,并严肃地望着来人。

来人是一身玄衣周遭带着寒气的燕临安,他身后还跟着着一袭青衫的裴沐,以及两位身后所带来的诸多武将和侍从。

燕临安不知偷听到多少,他抬起手中的冷剑,将它置于身前,冷言道:“汝阳王,我不知你话中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可哪怕您所言非虚,在下也依旧认为,一个人的阵营不应该按血缘来划分,而是从心。”

桑宁转过身,抬眼看向沈岳山,问道:“王爷,所言非虚?”

沈岳山没有接话,从她发间取下了那支白玉簪,“这物什,是你丞相府的娘给你的吧,其实她并非你生母,而是我亲妹玉嘉郡主的贴身婢女,她同你所谓的父亲,也未有过夫妻之实。”

“只不过是当时你母亲带着尚在襁褓中的你逃亡时,他动了恻隐之心,这一养,便是十余年。”

“而你的父亲,他确实未与我有私下里的公事来往,皇帝陛下降罪于他,非我所为,当然,李承也是被贼人蒙蔽,想必真凶是谁,你心中已有了论断。”

“刑部尚书,尹天,对么?”

汝阳王颔首拿了杯盏,似是默认。

“我知道了,但是我绝不会听信您的一面之词,孰真孰假,我自有论断。”

桑宁刚要走,却被汝阳王抬刀挡住了去路。

燕临安那边看着,也抬高了握冷剑的手臂。

“跟我回去再说。”汝阳王手中握着刀柄拦着人,眼底里却不见半分亲情。

也是,一位从未养过一日的亲人同陌生人又有什么分别,靠可怜的血缘关系吗?

桑宁自腰间探去,握了自己的那把匕首,朝他伸了过去,“若是今日,我非要走呢?”

言罢,一堆人围着桑宁冲了过来,沈岳山高高伸了下右掌,他们又通通退去,戾气尽消。

“可以。”他这般答道。

“啊?”答应的如此快,桑宁都不敢相信。

“本王说可以,今日夜已深,本不适合多做打扰,但是明日你须得来府上一次,我们到时再做叙话,你可答应?”

说话间沈岳山解下腰间一枚玉佩,递在了桑宁手心,他说道:“你且走吧。”

“但是明日若本王沽酒设宴等不到你,可要派人过去寻你了。”

“嗯,我知道了。”

桑宁哑声回他,暗暗捞着了燕临安的手臂,走出了内堂。

门既阖上,好想里面的纷乱诸事,再与她无关。

走了几步,她定住脚步往后找裴沐,开口问他,“裴公子,上面可还有吃食。”

裴沐垂眸看到她腰间随身佩戴的匕首,浅笑一声,“当让姑娘饱腹。”

夜往深去,桑宁及众人终于饱腹,个个端坐在坐席上,良久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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