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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励与师兄的来往如旧,不破不立,姚也未必没有别的伴侣,然而,始终把嘉励另当别论。
嘉勉把两日的轻便行李搁到后备箱里,再与嘉励换位置坐,嘉励说去乡下的路,她不高兴开,臭棋篓子般的车技,没那么多分够担待的。
嘉勉无所谓,坐到驾驶座上,轻尝师兄的咖啡。
副驾上的嘉励却任由提纯后的奶咖再次滩化成模棱两可的水。
这就是饮食男女的意义,好坏但凭一口气,我应答你,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不应答你,你我终究泾渭分明,或者洇滩成一口没滋没味的水。
嘉励说,嘉勉最是个能倾听的人了,自然明白她说的什么。
“我一点不想听从我妈的安排,可是,那天,在爸爸跟前,我确实说了些混账话。”嘉励目光始终朝前,没有看嘉勉,“我说嘉勉可能天生就招男人爱,遇上那个梁先生后,周轸还能那么前尘不计的追着她……”
“爸爸发了好大一通火。回来即刻要招你来,那一刻,我才想明白许多。”
嘉励还是那个嘉励。见不得别人欺侮了嘉勉,但是,又确实有些嫉妒她强到自己前头去。
嘉励又有多少欢喜周轸呢。
好像可有可无。一切不过是年少攒起的镜花水月般的错觉。
她没有勇气凭这份错觉去和他周旋,那天嘉勉来家里,去父亲书房前的冷漠淡定,让嘉励訇然间记起她们年少时的情谊。
怪就怪,这些年,她们分开的时间太长;
怪就怪,这些年,嘉勉一时一刻没泄露过她的秘密。
回头去想,也许嘉勉喜欢周轸在嘉励之前。
车子一路往高架上去,笔直的公路尽头,天白热化,视觉里烧起腾腾的热气,嘉励还是那句话,“嘉勉,就凭你多喜欢他这么多年,你就输了。”
此刻,嘉励全不是嫉妒者。她只是规劝嘉勉,别朝周轸太认真。
这是嘉励的爱情观。不认真,也许得失心就不那么重了,亦如她对师兄那样,从来不奢望他为她停留,所以,两不该欠。
西落的太阳,橘黄色,又大又散的光芒,追着她们疾速的车子跑。嘉勉把遮阳板转到落日那边去,手里单手掌舵方向,继续喝那杯冰博客咖啡,她似乎被师兄安利到了,这味道更浓郁醇厚。
“嘉励,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输不起的嘛。”嘉勉沉静道。
嘉励陡然掉头来看她,驾车的人,冷静又分明的目光,仿佛附和她的惊讶,“你笑话我懦弱吧,这些年,我始终没学会朝前看,或者多往后想几步。”
嘉勉唯一的孤勇就是手里没筹码。她全然不怕输得惨。
更没想过跟周轸能走多远。所以,即便他真的存了私心,来接近她,也无妨。
所有人都觉得她不适合成为他终点向的人,冠他姓氏的周太太,
嘉勉却想正名,她一刻没想成为那个人。
那么,现在与周轸的关系是?嘉励问。
“求仁得仁。”嘉勉答。
爱与喜欢都是私人的。很难点点滴滴剖析给对方看,与其信誓旦旦地说她爱那个人,不如承认现阶段这样一个愿意眷恋别人的自己更让嘉勉舒坦。
和周轸在一起的时候,她度日的身份是倪嘉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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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结对帮扶的学校去离S城两百公里多,倪家姊妹到的时候,婶婶她们几个已经歇下了。
这些年新农村改造,这里的师资力量及软硬件条件都改善许多。
帮扶政策里也在考察,这里的结对帮扶可以完结了。这一批资助到位后,他们可能就要再寻别的资助点了。
嘉励才到老乡家里,就一个劲地打着蚊子,说乡下空气好是一回事,蚊子也超多。
负责接待他们的一个老师过来问候沈老师的两个女儿,你们还没吃饭吧?
他们村支书家里正巧钓了好多刀鱼,师娘预备给几个老师准备夜宵的,刀鱼面。
沈美贤这些年时常下乡来,她的帮扶课题联络了好几个太太,大家也乐意走动自己,有事做人也不那么容易老。她连忙叫大家不要忙了,吃过晚饭的,还弄什么夜宵?
老师热情地劝,“沈老师尝尝呢,这次来正好对时令。特别的鲜,鲜得掉眉毛那种。”
S城都习惯吃黑鱼面、黄鱼面。嘉励说刀鱼面倒是没吃过,啊,可不可以要双浇头呀,多个腰花,我饿得慌!
嘉勉其实也在拍蚊子,只是动静小些,她挤兑姐姐,“要啥自行车啊!啊!”
姊妹俩相约一笑。沈美贤看在眼里,都不用问,便觉得这一趟叫她们来,还是对的。
人情在于攒。在于聚。总之,经不起散。
是夜,嘉励和嘉勉在院子里坐到两三点。
因为老乡给她们在院子里临时支了个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