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周轸不像话,疯疯癫癫的,你把人摔了,再把自己摔了。
训斥无效。周轸一路抱嘉勉上楼,放她在床尾凳上,他整个人像是淬在酒精里,纸白着脸,眼却腾腾戾气的红。
嘉勉闻到他身上酒气之余还有香水味,女人的香气。
他急切切地要来分剥嘉勉,嘴里更是轻佻放荡,他要她救命。
嘉勉一再提醒他在生理期,胶着之际,分他心,问他, “轲哥哥的酒局今日有女宾?”
周轸西服外套的口袋巾被他揉作一团攘在侧口袋里,翻出一截,嘉勉鲜少看他这样狼狈且不讲究,才给他抽出那块口袋巾,周轸见状,冷眼掷到一边去了,
“不要了,脏了。”
上面有酒气也有刚才闻到的女人香气。
气味一时间难在鼻息里消除,嘉勉沉默了会儿,终究没再追问,拨开周轸的手,说去给他投个毛巾,给他擦把脸。
身后人揽住她腰,声音无比嘲讽且倨傲,他问嘉勉,得多大的魔力,才能让一个男人甘心边边角角在别的女人身上找她的影子啊?
呵,再像也不是。嘉勉,她们都不是你。
周轸回来前,嘉勉洗过澡,选了套衣裳,妆容细细地化了许久。甲油去X城探病的时候洗掉了,今天她又重新涂了樱桃色。
那年在他外婆那里,他和甘棠打趣,凤仙花包指甲多丑,涂指甲油不是更好看。
床笫间,周轸最爱咬嘉勉的手指,说谁让你涂得这么红,叫人犯贪吃的欲.望。
灯火里,嘉勉摘开周轸的手,问他,他今日是怎么了?这么不担酒,这么放肆轻佻,这么牢骚成篇,
身上还沾着明晃晃的女人香气。
终究,她没有能免俗绕过这一点。
周轸只戏笑,告诉嘉勉今日他的女伴是谁,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梁齐众的人。
嘉勉,那人像极了你的眉眼,然而骨相到性情差着远呢。
周轸冷手来捞嘉勉的脸,他一袭正装,饶是醉眼迷离的样子,也是风流倜傥的一具皮囊,“嘉嘉,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怀念你。伴侣都全是你的影子。不过,不能讲话,讲话全不像了。”话音收梢里藏着无尽的冷笑。
“所以帕子上的香气也是那个女生的?”
他贴身的东西,拿去解围与他不相干的人。
周轸不答嘉勉。
良久,“周轸,梁齐众的那幅画,在哪里?画的什么?”
“画的一个小女孩,乌篷船上稚气未脱的小女孩。江南烟雨里,最最鲜活生动的一个小囡囡。”
“嘉嘉,他这般怀念你,你怀念过他嘛?”
是的,怀念是果的话,当初必然有深厚的因。郎有情,‘妾’不会没有意。
嘉勉听着外面的风声,今晚确实不适合风露立中宵,适合她的勇气,早被她自己玷污了。“怀念过,周轸无论你再不想听,我都想告诉你,他确实曾经是我的避风港,我确实这么想过。”
一双有力的手,随即撒开了她。
*
三日后,江南习俗的掸尘祭灶小年夜。
周轸在犒赏高管的庆功宴上被周叔元严词训斥了。
理由是他无端去招惹一个小妮子,那小妞堵他都堵到总部大楼下了。
且他当真见了对方。
一时间他婚变的传言与周家二媳妇过去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周叔元前些天才私下面见了律师,商量着立遗嘱事宜。老头警告老二,你这个档口给自己抹黑给公司抹黑,老子头一个把你开了,你信不信!
说到他这桩婚事,更是无情,既然你当初娶她心思就不纯,既然她和那姓梁的藕断丝连的,那就趁早止损吧。
老二,感情还是婚姻,你窝囊,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大出息了。由着女人牵着鼻子走可还行?
“你作死那么多,不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周叔元听信谗言,老二这般下作的撬墙角,不过就是咽不下一口气,一口男人的尊严气。
“不,我只是想有个人明白,她们都是那姓梁的物件,集邮且集中审美的物件。”周轸对他招惹风流债的流言不予辩驳,因为事实他确实起过高下立判的心思。
只轻淡解释,他没怎么样那个女生。
流言嘛,总会传得荒腔走板些,乃至妖魔鬼怪些。
老头旁余不听,只讥诮老二死鸭子嘴硬,另外,迅速给我解决你的家务事。始乱者,终弃也。
从桐城回头,路上嘉勉打电话给周轸,那晚周轸远不至于醉后断篇。
次日醒来,彼此默认的无言。
今晚,她在电话里问他,询证的意味,“周先生的那些花边新闻属实嘛,周轸,我要听你亲口说。”
嘉勉再要那幅画,那幅原也不该属于周轸的画,她要去亲自还给梁齐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