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前就被我放在了某个教室的橱柜里,幻境崩溃后它们在现实世界应该都很安逸。
血浆在我身上镀了一层壳子,厚重到睫毛都拧在了一起撑不开眼皮。
诅咒半张的嘴巴已经疲惫地合不上了,它站在那里,和我面面相觑。
它双目的神采在一点点消散,可还在努力动弹起手指——只要近身战能一拳轰碎我的咽喉或脏器,亦或是削平负责思考操控身体的大脑。
我已经疲惫不堪,与它同样到达了极限。完好无损的身体,甚至还有比平常更细腻光洁的新生皮肤简直就像个笑话。
只有那双充血到即将爆开的眼球更符合我内里的残垣断壁。
“诶?真名受伤了,快来我这里,我可是会用反转术式的厉害术师哦!”
在,受伤的时候。
硝子的手总是温暖,好像只要找到了她,多么狰狞的伤口都不值一提。
真名的真名不是真名吧?
真名其实是小偷。
哈哈哈,所以才会隐姓埋名吧!
对,真名不止是小偷,还是个骗子。
作为一个挂名二级术师,一个人祓除可能威胁到整座学校的特级咒灵,一次性拯救上千人,我好像可以风光满足地退场了,主角也就这样的待遇了吧?
可是,那个骗子还在流泪。
“呼——呼,呼,嗬……”
我双手扶膝,已经疲惫得再也无法直起腰板,额头渗出的冷汗甚至直接往地板上流淌。
一寸长的刀片凝结在半空中,悬于我身前半步。那泪水汇聚而成的晶莹,无比剔透锋锐,在血似的夕阳之下被染成耀眼的橘红。
我的双手抖得像筛糠,酸痛至极,像有几斤重的铁块绑在上头。我知道它们现在完好无损,可一路跋涉时它们曾无数次被瞬间挤成肉酱,而后在高压之下化作血雾。
在失去一只胳膊时,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保持身体的平衡,在肚子上开出一个洞的时候,我也忘记了自己是该伸手进去接住那些要掉出去的肠子还是该任由它们拖到地上。
我与它一样,都到了极限。这不只是它的术式束缚意义上的,还是现实意义上的。
可它依旧在垂死挣扎,我不知道诅咒会不会有意志力和信念这种品质,如果没有的话,大概是我留存于它体内的咒力在作祟吧。
如果没有还想要做的事情的话……
“真名~喜久福,要吃吗?”
“真名,我用咒灵帮你做了一个容器,可以收集你的眼泪,方便在战斗中使用。”
“真名,受伤了没?我可以帮你哦。”
我还是在流泪,已经可以停下了,但我还是在流泪啊!
大概是因为——我还没写遗书啊!
“我决定。”
“不当小偷骗子了。我要用‘真名’活着。”
那一豆偷来的灯火在我的身上永世无休的灼烧着,如今我突然想要走出这片黑暗。
那时候,奢侈的生活就能到来了,天上除了月亮还能有太阳;世界除了深夜还能有日出夕阳,我不需要继续燃烧自己也能看见东西。
哪怕时间漫长,那只颤抖的手还是抬起来了。我的掌心还捏着钥匙,所以三指还蜷着。
颤抖着伸出食指,我指向了与自己面对面的、那苍白的诅咒。
它的身体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只是一把肉做的手丨枪瞄准。必死的命定感却已经针扎般击中,它发出惊恐至极的嚎叫。
那块透明的刀刃如出膛子弹,疾射而出。
“嗤。”
我看见它颓然倒下。
我的世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