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陆戈杀他好似探囊取物,能杀却不杀,令他感到深深的屈辱。 屈辱过后便是恐惧,无力抗衡的恐惧让他无颜在众人面前立足。 窦准神色灰败,快步走出丰乐楼,受命于他的武将也从厮斗中抽身离去。 陆戈来到何家席面,直言此地不宜久留。他一路紧握少音的手,送她坐上马车。 少音探出头来,眼里写满了担忧,轻扯陆戈的衣袖道:“我们一起走。” 他俯身对她说,“晚间我去找你。” 他揉了揉她的发髻,后退两步吩咐车夫行路。 “前面怕是出事了。” 车夫声音颤抖,忽然拉紧缰绳怔在原地。 行在前方的黄修撰的马车不知怎的骤然脱缰,车轿颠簸几下后,侧翻着砸在地上。 烟尘之中,一群身穿散兵军服的兵士赫然出现。 跟着出来的萧睿在看到兵士的一霎那,颤巍的身子好似无骨般顺势滑坠。 沈霁之扶起萧睿,眼中亦是惊惧。 陆戈紧拽缰绳,猛地调转车头,急令车夫绕道回府。 刀鞘狠击马背,马如得了号令长空嘶鸣,旋即扬蹄疾奔,把少音对他的呼喊掩盖在一串哒哒的马蹄声中。 好在丰乐楼地处十字路口,散兵只堵了东西大路,南北依然畅通。 回府不久,外间传来了消息,因北桓俘虏作乱,北军驻兵城内,任何人不得擅出。 何少音立在廊下,心神不安。 方才匆匆一瞥,她看见黑金刀鞘被陆戈掷在地上,刀刃寒光凛凛,挡住了俘虏的去向。 她不知道北桓俘虏有多可怕,却知道陆戈在面对窦准时还能不露刀锋,但在北桓人面前却早早横刀在外。 已是掌燃庭燎的时候了。 京兆空寂的如同一座空城。 他眼角的疲惫再次毫无征兆的闪现在她眼前,她再也不能安稳的待下去了。 她快步走出府门,屯驻在路旁的北军好似认得她,无人上前拦阻。 “有上将军的消息吗?” 她挨个去问,却没人知道。 前方行来一队换防的兵士,领头那位朝她抱拳致意。 她截口问道:“有上将军的消息吗?” 那兵士含糊其词,“听说俘虏已尽数押解,好像是有将军受伤,别的就不清楚了。” “谁受伤了?是上将军吗?” 她的害怕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声音僵硬如石。 领头兵士只摇头说,“不清楚。” 她心头一寒,胡乱提起裙摆,一路跑向将军衙署。 衙署外的兵士都说不知情,谁也不敢阻拦她。 北军正堂空荡无人,她绕过屏风,瘫坐在桌案前。 越安静,越容易胡思乱想。 她的心乱极了。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她失神的瞧着桌上摞起的厚厚一沓整理有序的公文,指尖覆在他的笔墨上,才得一点安心。 北桓的公文被他整理的极好,他有武将的勇武,亦有文吏的谋识,只怕这才是他得陛下青睐的缘故。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灯烛燃褪一半,堂外才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上面说但凭将军裁决,不知将军可有决断?” 何少音认得林校尉的声音,她双手撑起身子静静听着。 “为首者五马分尸,从众者枭首曝尸,未参与作乱的俘虏全部羁押狱中。” 陆戈冷若寒潭的话透过窗纸飞来。 她在患得患失间游走得太久,这声音让她彻底松弛下来。 她快步绕过屏风,迎面对上陆戈一身金甲迈步而来。 似乎不知道她在,陆戈脚步倏停,快速屏退身后众人。 他一把抱起朝他大步跑来的何少音,抚上她的秀发,轻声安慰她,“放心”。 察觉他没有受伤,她一颗心才稳当的落回胸口,又闹脾气似的从他怀中挣扎出来。 “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了,没有你的消息我总不放心。我……我发的公文也是公文,你也得好好对待。” 心悦他的公文都下了,她和千千万万个女娘一样会对意中人牵挂。 他懂得她在说什么,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渴望和深藏于心的情意再也关不住了,肆意翻涌着从心底,眼底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