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行宫内,帝后和衣而睡,背身着。
皇帝睡不着,慢悠悠地侧过身,小声呢喃:“皇后,朕终于要收回兵符了。”
闻言窕皇后似有抖动,却没搭话。
“皇后,朕知道你没睡,那就静静听吧。”他舒了一口气,缓缓道来:“这些年,朕与他早不似从前,如今势如水火,如果朕有天情势所迫杀了他,你会恨朕吗?”
“你敢动他?”窕皇后立马翻身驳斥道。
“果然。”他笑了笑,陷入沉默。
黑夜里夹杂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终是坚决开了口:“明日同朕围猎,你知道拒绝朕什么下场。”
她无声默认,向来由不得自己。
清晨,帝后同乘马匹,罕见结伴狩猎。窕皇后面容温和淡雅,姿态如白天鹅高傲,不失气场。她一向不喜抛头露面,连在场有些任职有年头的官员也未曾见过,无一被她高贵典雅的出场惊艳,不同于吴氏的华丽强势,她周身温暖柔和,似有光芒。
她出场引起身后人群一阵讨论,“那是皇后娘娘吧,从来没见过。”
“是的,陛下此次只带皇后娘娘出来的。”
“怎么前几天不一同围猎呢?”
“感情不好呗,谁知道。”
燕冰荔见她惊为天人,目不转睛,止不住话:“梅棠,皇后娘娘好漂亮,皮肤真嫩,看着像二十多岁的,怎么做到的?”
他倒不关心,凝望着她精致的侧脸,眸子若盈盈秋水,蜜桃似的唇瓣,脱口而出:“你也好看。”
“什么?”周围有些吵,她又只顾着欣赏美人,更是听不到了。
他不回答,骑马先行拉开距离,“我们走吧。”
“说啊,我没听到。”她快速跟上。
“不说,听不到算了。”
“说嘛……”声音渐渐远去。
一处密林内,“清儿,朕好久没这样喊你了。”他环着她的身子,轻声细语道。
怀里的她有些僵硬,似乎是因为听到他唤出自己乳名的缘故。
“帝后情深的戏码演给谁看?”接着她厉声打断,挣脱他的束缚。
他倒不恼,反而更加温柔,回忆往事:“清儿,朕记得当年你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英姿飒爽,不输男子,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她立刻思绪万千,敛了神色,目光悠远绵长:“那样的日子已过去许久了。”
他见她有所动容,忙献殷勤:“你喜欢,朕可以日日带你出来打猎。”
“陛下这话,自己信吗?”她轻笑声,眸子溢出许多惆怅,“做不到的事何苦轻易许诺,戏耍他人。”
他想起自己以往许诺未成,感怀至深。
“清儿,不能再给朕一次机会吗?”他在作无谓挣扎。
“不能。”她严声拒绝,不留情面。
他尴尬一笑,只得脱离话题:“今日出来开心,别再提伤心事了。”利落下马,不忘要牵她:“清儿,现在可还会射箭?”
“应该生疏了。”她只身下马,并没有与他接触。
“像朕这样。”他亲自弯弓示范,直直射在树干上,接着把弓箭递给她:“清儿,试试。”
她许久未触过弓箭,心里忐忑又雀跃。
她微眯着眼,手臂架起弓箭,这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追逐捕杀猎物时的热血翻涌,风中仿佛听见呼唤声:老朋友,你来了。
她刚回神,瞥见一只红狐狸出没,正要动作,身旁人比她先一步射箭。
红狐灵活机敏,行动极快,穿梭于草丛中逃生。随即两人上马跟着。
不远处,“梅棠那有只狐狸!”燕冰荔眼尖地发现新的猎物,指着它所在方位。
“狐狸算了,生性狡猾。”梅棠冷静分析,需要充分利用时间提高效率。
“梅棠,身后好像是帝后,看样子是为狐狸来的。”燕冰荔闻言转身,想再觅别的猎物,却看到帝后乘马疾驰而来。
行至眼前,“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两人规矩行礼。
“平身。”他们没停下,甚至没给眼神,直奔猎物。
再往前,草丛越发稀疏,躲无可躲,皇帝审时度势,果断出手,不费吹灰之力一箭射中红狐。红狐痛得直打滚,发出婴孩般的哀嚎,有些瘆人。
“狐狸肉酸,不易烹食,正好给你做件狐裘。”他得意地笑起来,又望向猎物开口,“还是只母狐狸,叫得真好听啊。”
“狐裘不必了,活剥狐皮太过残忍。”她听见红狐的哀嚎激起怜悯之心。
“据说狐狸忠诚,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不如我们以母狐狸为诱饵,引公狐狸出来,捕之,让它亲眼目睹母狐狸剥皮而死,岂不有趣?”他自顾自提出残暴的想法,没有注意到身旁人脸色越发得差。
“何必折磨它们,不如死了痛快。”她高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