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悦公主苦笑,垂眸:“他呀,就算了吧。”
本来未和亲,自己与他还有可能,大不了纠缠一生。现下已不可能,加上他自从和亲消息后一次没来看过自己,不如早点打消念头。
宁安公主转念一想,懵懂地说:“对了皇姐,董哥哥好几天没来书院了,现在京中流行的医书叫《千秋铎》,方名医的,可惜他看不到。”
听说典籍大卖,她立马察觉到不对劲,接着恢复活力,健步如飞跑到殿外。
凌悦公主注视着她的背影,喊道:“皇姐,你去哪啊?”
她刚打开宫门,便有两个侍卫出手拦着。
自己对皇妹故作洒脱,除了劝解皇妹不必自责还有伪藏情绪的手段而已。如今他出事,自己帮不到分毫,连自由……
不,连命运都无法决定,自动成为联姻的棋子,就像此时被关在这四角天空似的,和亲后画地为牢,与不喜欢的人同眠共枕、纠缠不清、相看两厌,再生个孩子传宗接代,庸庸碌碌了却余生。
这时,她气愤不甘的情绪已经高涨到极点。
她朝他们撕心裂肺地吼道:“放我出去!”
两个侍卫躬身,冷漠地说:“陛下让我们在此照看公主直至出嫁,公主请回吧。”
宁安公主见皇姐不似平日理智,赶紧冷静思考,前几日自己并没有被侍卫囚禁,难道父皇因人而异不成?
想着,宁安公主板着脸,吓唬道:“父皇的旨意是让你们好生照看公主,可没提囚禁。你们擅改圣意,该当何罪?”
“这……”侍卫心里顿时没底。
她乘胜追击:“我与皇姐要去凤仪宫陪皇后娘娘赏花,误了时辰,皇后娘娘怪罪下来,你们担得起吗?”
两个侍卫为难地对视一眼,咬咬牙放她们走了。
刚拐弯,她们与刘公公迎面相遇。
她们内心发怵,刘公公是父皇的人,想必会禀告她们私自出逃的事。
只见刘公公面色焦急地迎上来,开口:“公主,奴才有事禀告,董公子实在可怜,成日被陛下逼着在噬丹阁炼丹,不得自由。”
凌悦公主自然怒火中烧,此时,宁安公主按住她的手,拉到一旁,悄声说道:“皇姐,这是父皇的人。他来禀告,必有蹊跷,小心有诈啊。”
听到提醒,她冷静了不少,暗自分析:刘公公八成是皇帝派来故意禀告,目的就是自己主动去养心殿求他。
她暗中思考了其中利弊,还是决定去往养心殿。
养心殿内,皇帝静静盘腿坐在短榻,似乎等了许久。
凌悦公主照常行礼,眼里没了平日的恭敬,开门见山地说道:“父皇,求您放过董应廷,别让他成日去炼丹了。”
皇帝假装疑惑:“凌悦,如何得知董应廷炼丹之事?”
凌悦公主忍住干呕,重重跪下:“父皇,求您!”
“起来凌悦,好说,好说。”皇帝赶紧下去,温柔地扶起她。
她挣开皇帝的手,郑地有声地说:“只要您答应我,不再让董应廷入一步噬丹阁,我便安心待嫁。”
皇帝冷笑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引导着:“我答应你。凌悦,去和亲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喜事,赫连皓景愿以千金作聘,想来很中意你。以前你放荡不羁、厮混于勾栏瓦舍,朕不追究。从即刻起,千万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学安稳些。”最后靠近她在耳边,“记住,你生来就是为了和亲。”
第九日夜晚,风雨欲来,凌悦公主让丫鬟约董应廷去红袖坊。
凌悦公主对镜细细描眉,身着书院深夜定情的衣裳。
她描眉的手猝然垂下,盯着镜中的自己,有感而发——涌出欧阳修《画眉鸟》的诗句:
百啭千声随意移,
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
不及林间自在啼。
红袖坊内,凌悦公主在桌前端坐等着,很快董应廷推门进入。
她不禁想起那日他挨间房急吼吼地找自己,也是推门进来的刹那,自己生出他喜欢自己的错觉,欣喜若狂。
她回忆起那日的甜蜜,更觉此时酸涩。同个地方同个人,但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心境变了。
见他一面,她瞬间红了眼,迫不及待地问:“董应廷,这几日为何不来见我?”
董应廷沉默着坐下,他谨记皇帝的警告,不会宣之于口。
他这几日除了睡觉都在噬丹阁炼制丹药,起初失望透顶,认为皇帝此举甚是荒谬,简直是天方夜谭。眼看离她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终于屈服了,开始不断说服自己天下有长生不老药,接着疯狂地查阅典籍、打听怪谈,甚至不择手段违背药理。
有天夜里,他辗转反侧,脑海竟冒出放弃医术、修习灵力的念头,只是一瞬,便压了下去。
长生不老药炼制之时,便是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