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意思是?”孙知府瞪大了眼,愿闻其详。
梅棠神色专注,娓娓道来:“先大量招苦力,待遇是可喝两倍米粥,并派发木牌作为凭证。既防止其他府县无灾的百姓浑水摸鱼,又能短时间内征集尚有劳动力的灾民建造工程。起初效果甚微,不过三日,众志成城,必然进度显著。”
“银子不够,最粗暴的方式是劝说多金商人捐款。虽说商人家财万贯、不愁吃穿,但自古地位低下,受不到敬重,内心落差甚大,捐款可借机名扬天下、流芳千古,无疑是极具吸引力的。你到时适当设立门槛,比如一千两银子亲自赠送牌匾,一万两银子出书歌颂等刺激捐款,方解燃眉之急。”接着他深邃地看了眼,暗暗施压,“孙知府,这点事能办好吧。”
“妙哉!妙哉!”他止不住赞叹,“小人明白了,即刻前去,必不辜负殿下的托付!”他本浑浊的瞳仁越发清明,瞬间扫清阴霾,昂首阔步地离开了。
数日后,孙知府再次宴请梅棠他们用膳饮酒。
席间,众人大快朵颐、觥筹交错,极尽阿谀奉承之语。
这时,孙知府笑着起身,朝他举杯:“多亏了三殿下想出的锦囊妙计,使太原府在灾情中尽快度过难关,孙某替太原府的百姓感谢您。”说完他爽快地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是多亏孙知府聪慧过人,一点就通。”梅棠起身,配合地饮下杯酒,顿觉肺腑辛辣。
在场官员见状连连恭维起三皇子,他们想,三皇子此次赈灾立下大功,陛下龙颜大悦,成为储君候选也未可知。
全程二皇子在闷闷不乐地饮酒,没有多余的话语,反倒四皇子看来甚是开心,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燕兰熹未理会,野心勃勃地看向他,直接打断他们的客套话:“孙知府,太原府如今时局已稳,该着手恢复往日生计与安置抚恤灾民的工作了。”说着他夹起花生放在嘴里嚼着,不经意地说,“这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得两百万两白银……”
卫尚书熟练接话:“是啊,哪里都需要花钱,早点报早点批。”
众位官员恭维敬酒的动作顿了顿,孙知府本来喜笑颜开的面孔,顷刻被失落惆怅所代替。
梅棠失去客套的笑容,悄然放下酒杯,暗自思量,赈灾这才刚有好转,燕兰熹便迫不及待地要求朝廷再次拨款,未免拨苗助长。而且他自己明明可以上报朝廷,为何要借孙知府之口说出?难道他便是贪污赈灾款的源头,所以格外盼望两百万两白银的赈灾款?
想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另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想。
梅棠嘴角带笑,试探着问:“燕将军,听闻燕小姐生辰时全家出游,怎得将军独身归来,京中没有小姐回府的消息呢?”
闻言身旁的卫尚书戳了下他的胳膊,示意莫回答,可惜他并没领会他的好意。
提到她,燕兰熹脸色有些许不自然,接着很快敛了神色,扯起嘴角:“小女生辰白日便回来了,只是她素来体弱,回来后生了场风寒,闭门不出罢了。”说完他心事沉重地闷了口酒。
梅棠大惊失色,燕兰熹明显在说谎。燕冰荔走后,他当晚去找,下人说她并未在府内。首先他提前把亲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其次朝堂上勇于前往赈灾,名正言顺地身在局中,又联想到赈灾款最有可能被他吞并,加上他与皇帝昔日的爱恨情仇,这桩桩件件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有谋逆之心。
自己一介落魄皇子,势单力薄,难已撼动他在朝多年积攒的威望人脉,若他日节外生枝、反咬一口,自己辩无可辩、下场凄惨,不如暗中调查、静观其变。
京城,养心殿内,点烛下,皇帝在勤恳地处理政务。
皇帝先打开最上面的奏折,内容是山西太原府孙知府赞扬三皇子智勇双全、赈灾有功。
他照常批下朱批:知道了。
其实他心中甚是欣慰,太原府灾情平稳控制住,但他不会在乎是谁立功。
他再打开下张奏折,也是山西太原府孙知府呈上来的,内容却是请求朝廷拨银两百万两白银重建灾区与抚恤灾民。
他顿时眉头紧皱,此前因为万寿节与地震的缘故已减少百分之十的赋税,再拨走两百万两白银,便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了。可不出银子,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必引起民怨沸腾,动荡朝野。
他郁结万分,索性把这道折子摔在一旁。他又打开下张奏折,内容是户部卫尚书说明太原府灾情不大,已恢复如初,并建议可以增加百分之十的赋税。
皇帝龙心大悦,连声说道:“哈哈,卫爱卿,是朕的知己,知己啊!”说完他立刻在奏折署名处勾个红圈,表示同意。
和乐岛,府内,燕冰荔因昨夜照顾祖母,慢慢趴在榻前睡着了。
清晨,祖母悠悠醒来,侧过脸,看到榻前睡着的孙女,不禁轻轻抚摸起她的脑袋。
燕冰荔几番折腾后,近日觉浅。她猛地惊醒,急忙拉过她的手,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