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正漫无目的地飘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他的心向上提了一下,正欲出声,却瞧见她身旁跟着两位品貌不凡的公子。早就听说她新娶了一房侧室,不知是哪位,大约身边凤表龙姿的那位吧,两人贴得更近些。再细瞧,她对坐着的哪位也非常体贴,正弯下腰捧着一叠宣纸同他瞧,这位公子瞧着腿脚不便,长得倒是眉目如画,神采英拔,的确像是怀瑾会喜欢的类型。
怪道不来了,原来是又得佳人了,江离兀自嗤笑一声,自己以前真是做白日梦呢,容貌好看如何,身子清白又如何,窑里的就是窑里的,世间美貌的男人多的是,即便是个瘸子,也比一个楼里的小倌儿强呢,到底出身干净。
正苦笑着,那人忽然抬头向这边儿望,江离慌忙躲到一旁。
怀瑾刚刚正与景柯聊着,第六感却突然告诉她,背后有一道视线正在注视着她,她回头向上看去,并没有瞧见脑子里想的那个人,却被景郅给逮个正着。
“往哪儿瞧呢?”景郅一把捏住怀瑾的后颈,将她转了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楼是什么地方,里面又有个谁,从前我管不着,以后你再去那些地方,我就,我就杀了你。”景郅盯着怀瑾,他的睫毛长而翘,似乎要碰上因紧皱而压低的眉毛,眼神却是软而受伤的。忠实的小狼狗也有他的脾气,一边漏出獠牙,面上却又委委屈屈,等你哄他。
景柯仰靠在椅背上,向怀瑾笑道,“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娶了一个醋坛子回家,往后你的那些个花花肠子怕是没地方使了。”
“向哥发誓,我以后老老实实的,决不辜负景郅。”怀瑾赶紧表忠心。
“你冲我发誓有什么用,得看小郅信不信你呢。”景柯笑了笑,把轮子往后倒到,给他们腾出空间。
往日小两口没有红过脸,说过硬话,今日景郅突然如此,身边又有第三人在,怀瑾反而一时手足无措,讪讪的,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先只是对着景柯发誓。
此时抬头看看景郅,瞧他眼尾都泛红了,心立时就软了,也不怕丢人了,一把搂住自己的夫郎,贴他耳旁道歉,“你别生气,过去都是我年轻不懂事,现在有你了,我肯定管好我自己,再去那种地方,就叫我立刻死了,不用宝贝亲自动手,仔细手疼。”
“什么死不死的,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你也跟着死了活了的,一点儿也不忌讳。”景郅黑着脸拦她。
“是是是,都听你的。”怀瑾捧着景郅的脸,凑上去亲了个响,又拉他的手,“别生我的气了,你一生气,我心脏都疼了。”
“谁生气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拉拉扯扯的,叫人家看见,真当我是个妒夫,街上撒泼呢。”景郅回过劲儿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背过身去,不瞧她。
“我不撒手,怕你跑了,嘿嘿。”怀瑾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扣得紧紧的,叫景郅挣脱不掉。景郅掙了一下,没掙开,举手遮住眼睛,“你快松开,好丢脸。”来往的路人正往他们这边儿打量,景柯离得远远的在一旁试笔墨,装作不认识他们。
小情侣嘀嘀咕咕腻腻歪歪了好半天,终于多云转晴,又郎情妾意起来。
江离匆忙从窗前躲开,往后一退,却不防撞进了一个香软的怀抱,站定了一看,原来是宋小姐。“宋姑娘。”江离行了行礼。
宋小姐手上拿着一柄烟杆,擎到唇边,抽了两口,没有答话,倚着窗户探头往外看了看,脸上是玩味儿的笑,“我当是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人到了你跟前都没听见,原来是看你那老相好呢。”
江离默默站着,没有答话,宋小姐却也不恼,拉他在塌上坐下,敛起一贯的痞气,脸上浮现疼惜的脸色,“其实我也大约晓得你的心事,所以总不愿逼你。我一向心悦于你,但我也明白,你瞧不上我这官宦子弟,大约觉着我们这种人不长性。我出生在这样的人家,很多事儿没办法自己做主,所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愿意冲你立什么誓。”宋小姐难得这么坦诚恳切,与他说这些话,江离有些吃惊,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赵姑娘,瞧着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只是我瞧她眼前已心有所属,恐怕。。。。。。”江离被她说中心事,面上闪过一瞬的不堪,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宋小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烟花之地的一个玩物,不管是赵姑娘还是宋小姐,我从不敢有任何肖想。”
“唉,你又何须自轻自贱呢?”宋小姐叹口气,在塌上躺下,“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把你当做什么玩物,只是不知如何讨你欢心又不惹你讨厌。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子,只是你的命不太好。我相信赵姑娘也不曾轻视你,从前待你好,想必也是真的想和你有结果,只是世人多思想顽固,她大约是在父母那里受了阻,如今也不好意思来看你了吧。”
江离低头去看塌上的人,笑了笑,“笑什么?人家是真心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挺特别,以往客人们总爱背地里互相诋毁,你倒还替她圆场呢。”江离肩膀放松下来,往后靠了靠。“其实你也不必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