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白狼,求得陛下赐婚,抱得美人归的?”
冷不防有人提起母亲,卢达居然有些尴尬。
眼睛却是瞬间一湿。
他干咳两声,有些刻意地仰头看天。
“好像是。”
“听他们说,卢夫人很会骑马,蹴鞠也很厉害?”
“佘梁马虽然矮小,却胜在耐力挽力,在中原也颇有名气。母亲性格活泼,又自幼学习骑术,蹴鞠更是童子功。”
卢达把头别到另一边。
“听管家说,母亲在时,每年蹴鞠大会,都能拔得头筹。连齐国的使臣和士兵,都对母亲的战术和技巧佩服不已。”
“你还记得佘夫人长什么样子么?”
卢达假装打虫子,飞快地抹了一把眼泪。
“那年父亲的书房走水,有关于母亲的画像、书信,全都付之一炬了。”
“我只隐约记得,阿娘很喜欢骑马,最喜欢红色,还喜欢唱佘梁的民歌。”
得到安乐示意,侍卫走过来,递给他一个又细又长的包袱。
摸着硬邦邦的,看长宽,应该是画匣。
“这,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卢达不明所以,看看安乐,又看看侍卫,才把东西放到了地上。
解开包袱,果然是画匣,小叶紫檀的木料,精雕镂巧,一看便知是宫里天家的东西。
卢达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世子,这,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阿?”
安乐走过来,恭恭敬敬,双手请出画匣里的画。
“这,是大齐王后珍藏的《佘梁夫人景山击鞠图》,是当年,大齐副使杨庸所作。”
“佘,佘梁夫人?就是我阿娘?”
卢达声音都发颤了,又怕手心有汗,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才伸手。又擦擦,又伸手。
如此三次,才双手接过画轴。
“大齐的窦王后说,希望你能好好保存,怹也算忍痛割爱,完璧归赵了。”
卢达突然跪下来,冲安乐郑重磕了一头。
“卢达谢陛下,谢齐王和大齐王后。”
“也谢过世子了。”
“诚藩兄,你,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扶起来阿。”
“世子……”
“诚藩兄。”
安乐打断他。
“在大燕,在京都,也许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偏见,对卢将军和夫人,对你的身世和血统,攻其一点,大加渲染。”
“但,这个世界那么大,不止有那些道貌岸然,只会以宫笑角,以白诋青的假道学,伪君子,也有周太师,赫连大将军,王大帅,这样敢爱敢恨,光明阔达的真英雄。”
“吾不知道别人怎么想。”
“但,在陛下眼里,你的父亲,是武曲星转世,天生麒麟的飞将军,你的母亲,是佘梁国忠相佘璟之女,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金枝玉叶。”
“飞将军和佘夫人,就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安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道:
“诚蕃兄,试问这大燕,这天下,哪家女子能比卢夫人的一生更加传奇?更波澜壮阔?”
“有父有母如此,诚藩兄,自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乡下妇人都知道,‘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出嫁衣’,你堂堂七尺男儿,文武双全,为何要如此妄自菲薄,自轻自贱?”
她一指京都方向,突然破口大骂。
“去他娘的忠毅侯府!”
(这时,还没有靖京哗变,大卢府降袭二等侯,后因卢禧勤王有功,才又被擢升为二等国公)
“大丈夫,如日方升,顶天立地,自当有青云鸿鹄之志!自己挣的前程才是真功名!才是真体面!”
“你卢诚藩,若,真是卢继业(卢禧,字继业)和佘夫人(佘悦儿)的儿子,就从今天立志。”
“在这儿,对着你母亲的画像发誓,你一定像你父亲一样,继承你高祖遗志和忠勇!”
“彻底驱除鞑虏,封狼居胥,做我大燕的辅国大将军!做陛下的柱臣门神!”
“把你母亲的牌位,风风光光,请进你卢达的祠堂!受你子孙后代,永世香火。”
安乐拉着他,跑到阑干前。
“诚藩兄,你抬头看看,看看这锦绣江山,广阔天地,哪里只有京都一隅?辽东东阳关,西北燕云关,南疆华阳关。”
“大燕中兴,群雄逐鹿,陛下求贤若渴,又岂会没有你大杀四方,建功立业的机会?”
卢达压抑多年的愤怒和委屈,和眼泪一起,喷薄而出,他抱着母亲的画像,跪地长啸起来。
“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