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哪里见过人有如此惨状,有的屏息,有的哗然,但人人脸上都显露出愤慨之意。
云雷宗的宗主当时也在长安坊外,那一天,他的宗门有两名弟子惨死与魔刀下,此时不由切齿道:“敢问孟盟主,那妖女如今何在?!”
他话音刚落,一时群豪激愤,齐声叫嚷:“诛杀妖女!诛杀妖女!”
孟玉楼举手示意,行行便在众人讨伐声中,被两名龙潜山庄的侍卫带上高台。群豪见妖女现身,纷纷举起手持兵刃,声势更壮。
行行毫无惧色,只急忙看向被关在木牢笼里的陆铭。只三日不见,他怎么变成这番模样了?她心中痛惜,仿佛有刀在剜她的心。
他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是在陆府被宠上天的纨绔少爷,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可他如今家破人亡,被魔刀的魔气浸染,变成了疯魔的怪物。
而这些人——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被一叶障目,只想杀她泄愤,又有谁真正关心变成怪物的陆铭?
行行举目四望,在场的这众多江湖群豪让她觉得可笑,只因这是她的义父、当今的武林盟主所断所言,他们便无脑跟随、无脑审判,他们抱团在一起,维护着自己的体面,维护着虚伪的正义,仿佛自己多么伟大。
她不由觉得绝望,她曾信任的义父原来一直都在欺骗她;她曾信任的名门正派原来也只是一群昏庸的乌合之众……
她明明没有杀人,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此时却被这些武林人士当做罪行累累的妖女……
这江湖,哪有什么正义可言?
之前在长安坊外被魔刀屠杀了门派弟子的众掌门此时都站了出来,显然他们早已串通一气,此时齐声道:“还请孟盟主手刃妖女,还江湖一个公道!”
孟玉楼一抖手中寒玉剑,他原本就身形就高大,此时又隆装华冠,王者之范尽显。
他向群豪一拱手,一脸振奋,放声道:“各位,今日孟某便以此妖女之血,祭我江湖弟子在天之灵!”
他语毕,群豪轰然叫好。
被关在木牢笼里的陆铭突然停下了撞击的动作,反而撕心裂肺地嘶嚎起来。
行行被陆铭的嘶嚎声所震撼,不由向他望去。
只见陆铭怔怔看着她,双眼中有泪水落下。
陆铭还在!陆铭还在挣扎!
他已变得如此,却还在挣扎,那她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向这世道认输!
行行看着孟玉楼朝她一步步走来,原本那张熟悉可亲的脸现在只剩冰冷和陌生,想必,他一定在内心嘲笑着她的天真和愚蠢吧……
行行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又何尝不在嘲笑曾经那个傻傻的自己呢?
孟玉楼看着眼前这个毫无胜算的小姑娘莫名笑了起来,不由在心中纳闷,下一瞬,他心中的纳闷,变成了震惊。
孟玉楼突然停住了脚步,只因他感受到,他手中握着的寒玉剑正微微地颤抖,就像是在呼应着行行的笑一般。
行行也似有感应,不由朝孟玉楼手中握着的寒玉剑看去,冥冥之中,她仿佛能听见寒玉剑周身散发出嗡嗡作响的声音。
她不禁在心中向那柄自己亲手铸造而成的剑发问,你也感到不公是吗?你也同我一样,感受到了愤怒是吗?
那嗡嗡作响的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多,仿若之前群豪的欢呼声,她循着声音缓缓看去——看向场中众人的刀剑。
而场中的群豪也不由看向自己手中的兵器,只因他们的兵器,也正在轻微地颤抖。
行行感到全身忽然涌现出一股奇异的力量,那力量仿佛如同天生的一般,她灵台清明,神领意得。
她笑着对孟玉楼道:“义父,你想杀我,可问过你手中的寒玉剑?”
她话音刚落,孟玉楼手中所握的寒玉剑发出了更强烈的颤抖,几乎让他无法握住。他看向行行的眼神变得又凶狠又费解。
不是说灵刃族,只擅长铸造兵器吗?先前控制魔刀杀人的,不是躲在暗处的谷枫吗?
难道她真的能控制魔刀?她真的有神力?
行行不再看他,反而睥睨众人,无悲无喜道:“你们想杀我,可问过你们手中刀剑?!”
她虽被缚住双手,又蓬头垢面,但气势逼人,无人敢直视她的双眼。
一时场上哗然,群豪议论不休,传闻此女子能以邪术驭控兵刃,此时她虽被缚住双手,难不成依然能动用怪力乱神之法?
众人正踌躇间,昆仑宫主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喝道:“难不成我们一众江湖豪士,还怕了这个被缚住双手的妖女不成?!”
他高高举起手中手中玉笛,运起内力叫道:“诛杀天刃妖女,血祭我辈英灵!”
群豪见昆仑宫主如此强硬态度,一时气焰大涨,又纷纷重新举起手中所持兵刃,齐声呐喊:“诛杀天刃妖女,血祭我辈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