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从初一开始,就选定了运动员道路,一年到头有大半的时间是在进行各种训练,在弘文馆这种卷王扎堆的地方,他的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平均成绩都在75-80左右徘徊。
这次全国大赛,他提前休学封闭训练,终于在青少年组拿到了全国金牌。可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成绩大幅度下滑,留在弘文馆都岌岌可危。
铃铛看着他发送过来的试卷,头上迸起一根青筋:“李承鄞同学!你在队里真的听过讲吗!”
视频那边的李承鄞有点心虚,眼神闪了闪,解释道:“队里每天只有两节文化课……”
铃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的家教怎么说?”
李承鄞不说话了。
铃铛了然。
李承鄞是个非常非常敏感的人,他需要不停地肯定,否则就会陷入偏执和自我怀疑。大概是那些身经百战的一对一老师察觉到了他的抵触,自然而然流露出失望,又被他敏锐地捕捉到,转化成压力压在他心头。这样他学习的时候就越发乱,哪怕他用世界级运动员的毅力逼自己学习,他也觉得痛苦和折磨。
他做不到像小时候那么心无旁骛地学习了。
而且他已经有了射击上的进步,现在和过去的对比、射击和学习的对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被过去的自己那种专注伤到了,于是就去找射击训练补齐。但是经历过运动员的赞誉之后,他更觉得学习痛苦……
成绩是最真实的,抵触学习,成绩就会抵触他。李承鄞已经开始讨厌学习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抿了抿嘴,皱眉,微微敛眸,说:“我这段时间保证了基本的训练和休息之后,会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学习上。”
动作很细微,但是还是被铃铛捕捉到了。
这是李承鄞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他会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讨厌的东西,比如口感干涩的核桃仁和饼干,比如把他从前三名挤出去时候的赵瑟瑟,比如他均分不到59的试卷。
还比如他无论怎么都考不过的第一名,梅听雪本人。
铃铛没说话。她的手刚拆了石膏,换上腕关节固定带,手指勉强能活动。她叫妈妈拿来了她的电脑,找出几个文件夹,压缩好发过去,让李承鄞下载。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李承鄞有些愕然。
“你现在学再多的高中知识都没用,问题出在你离开课堂开始训练的时候,”铃铛说,“这是我们历年真题,都是做过的题,你重新做一遍,把能拿到95以上的卷子给我看。”
“这些题我都刷过。”李承鄞说,“初二下册开始,还能拿90,再往后就不行了。”
铃铛点点头,道:“那你周五晚上过来,我趁着周末给你讲讲。”
视频那边传来笑声,李承鄞眉眼间的阴郁消散不少,眉梢眼角都扬了起来,连声调都透着欢快,他往手机上凑了凑,贱嗖嗖地问:“怎么,视频还不够,就这么想见我吗?”
铃铛被他问得愣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补充让他记得带电脑和平板,然后直接挂了视频聊天。
很快就到了周五。
最后一节是班主任的课,她下课的时候顺道把李承鄞叫到办公室,想和李承鄞聊聊他这段时间一直心不在焉画课本的事。班里同学三三两两离开,赵士玄招呼朋友去踢球,让赵瑟瑟先回家去。
赵瑟瑟捏着自己的书包带子,直到姜瑞雪推了她一下。
她红了脸,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拿出装订好的一本册子,放在桌子上,手指却无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机反复亮屏黑屏。
姜瑞雪瞄了一眼,她手机锁屏是李承鄞前几天打比赛的一张抓拍。照片上的李承鄞神色冷峻,眼神锐利,像是透过屏幕在和屏幕之前的人对视。
不怪赵瑟瑟对李承鄞这么心心念念。
皇帝幼子、帅气高大、全国冠军,在弘文馆读书也一直占据前列,这样的李承鄞,很难不吸引别人的眼球。
可是此时的李承鄞却觉得心情非常阴郁。他上课跟不上,家教也一时半会补不起来,周测直接拿了全班最低分,刚刚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他低头想着,刚一推开教室门,就看到赵瑟瑟和姜瑞雪一起回过头来。看到是他,两人明显眼睛一亮。姜瑞雪立刻低下头,却偷偷推了一把赵瑟瑟。赵瑟瑟咬了下嘴唇,抱起那本册子,走到他前面,温温柔柔、羞羞怯怯地把册子递给他,红着脸说:“殿下,这是瑟瑟整理的殿下缺课时候的笔记。”
李承鄞接了,露出客气的笑容:“瑟瑟,你这是……”
赵瑟瑟抬起眼睛,清泉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柔情,她仍旧温温柔柔地问:“瑟瑟的心思,殿下当真不知道吗?”
李承鄞沉默片刻,才道:“队里不允许在大赛之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的心意,我恐怕是无以为报了。”
“瑟瑟愿意等。”赵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