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一双大眼睛却紧紧的盯着自己的兄长。
“兄长,我是被大妇扫地出门的,连这马车也是陈家的,一会儿还要回去。如今,我走投无路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菁菁,这...”还没等段茂才说什么,大嫂却抢先说道,“菁菁,如今我们这一家子也是将就着过,哪有什么闲钱。而且你要是住在村子里,这大家议论起来...”
段菁菁见兄长似是默认了大嫂的说法,虽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难受的紧。转了话题,“娘在哪儿,我这次回来也想让孩子们看看外婆。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娘出来?”
“娘的腿受伤了,还在房间里养着呢。这咱们说了半天,怎么把娘给忘了。”
段茂才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带着段菁菁一行人去了西厢房。
段菁菁的娘,王老太太,自丈夫去世后,便从正房搬到了西厢房,也不管家里的事了。
王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难得的美人。她虽然姓王,但却不是这村子里的人,是段老爷子一次去山里打猎“捡回来”的妻子。是以,这村里的年轻小伙子那时没事就要去山里转转。
段菁菁小时候,是她娘教她认字的,不然就凭陈瑞十天半个月教她三瓜两枣,她估计连百家姓都认不全。娘是个有本事的人,但是除了她,好像谁也不知道。
陈瑞考上秀才后,她娘觉得以后她至少是个秀才娘子,对她的教育除了识字和针线活以外,还有增添了各种礼节和日常管家等等。
陈瑞毁婚,还要纳她做妾,她娘是最伤心的。既有对陈瑞无耻的愤怒,也有对儿子不念手足之情的失望。即便如此,送“嫁”时,她娘还是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听到兄长说娘的腿受伤,段菁菁也跟着来到了西厢房,一推开门,却被屋内的情景气的哭了出来。
屋子的炕上坐着一个老妇人,花白了头发,整个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盖着一床又破又脏的棉被,炕上垫的还是草编的草席。炕桌上有一碗白水和一个杂粮馍馍。
段菁菁哭着冲上前去,抱着娘,哭的更狠了。
“是菁菁回来了啊。”王老太太早就听到女儿回来的动静了。六年未见,心中满是激动,替女儿擦掉眼泪,慈爱的说道,“怎么哭了,这么大的人,还不知羞。娘没事儿,就是立夏时抢收伤了腿,这养了快百日了,就要养好了!。”
段菁菁这次回来就是想带她娘走的,如今看到兄长嫂子如此虐待母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段茂才,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吗,卖了妹妹也就算了,还如此对待自己的娘。”段菁菁站起身来,气的浑身发抖,对着兄长指着鼻子骂道。
“既然你不想养娘,那我来养!”她恨恨的说道,“当时陈瑞纳我为妾,给你了三十两银子。又佃给你们二十亩田,只收四成租子,我看你们一个个吃的红光满面,哪里是过不去的人家了,居然这样供养娘,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段菁菁深吸一口气,让春分带着两个孩子回马车,吕氏来抱着王老太太上马车,说话间就要走。
段大嫂想要拦住吕氏,却被她一把推开,大声叫道,“老太太不能走啊,菁菁你不要闹了,带着老太太走,村里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段茂才却有些羞愧,自从妹妹嫁人后,娘对他的态度就很冷淡了。所以,这些年对娘的照顾也比较少,都是他媳妇来的,娘受伤后,他自觉有段大嫂照顾,也就没放在心上。
被妹妹这样指责,他也无言辩解,“菁菁,你把娘放下,如今你也没地方去,你要带娘去哪儿啊。”
“去哪儿也比待在这儿强,咱们娘还不到四十五岁呢,怎么头发都花白了。你不照顾,我来!你要是不让我们走,我就去找村长,找里正,让村里的大伙儿来评评理。”段菁菁毫不退让,一步步将兄长逼到了门口。
“对了,我忘了说。陈瑞那二十亩田,你们以后是佃不着了,他死前将王家庄的田给了陈植的嗣子。”段菁菁上车离开前,放了一个消息给段家众人,便扬长而去。
“当家的,菁菁说的这田的事可作数啊。”婆婆被带走对于段打扫而言其实是好事,老太太也没有什么私房,现在更不是劳动力,养着她完全是看着孩子他爹的面子上。
可这田的事情,才让她痛彻心扉。二十亩地,十亩上田自己耕种,十亩中田自己娘家耕种,还都只要交四成的租子。这要是收回去,怎么办是好。
“应当是真的,陈瑞这一去,田我们是佃不着了。”段茂才看着马车离去,有些神不在焉,“改明儿还是打听打听菁菁去哪儿了,把娘接回来。”
段大嫂闻言翻了一个白眼,她是看明白了,小姑子对他们一家不满意呢。带走了老太太就跟邻里说是接到县里面享福嘛,还接回来,她才不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