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屏住呼吸仔细观赏月华下的瓷瓶,一时间喧闹的津华楼竟鸦雀无声起来。
突然间一道声音打断了这份静谧,“杨四郎,别愣着了!作诗主题是什么!”
“是呀,快说!”
“我本来不想掺和少年郎们的作诗会,但现在这诗,我作定了!”
杨玉津压下手掌,示意众人安静。
“别急,我还没仔细介绍这器物呢,这天青瓷瓶一年只有春雨将去之时方可烧制,胚形需过十二道工序,表面需玛瑙入釉。温度要求极为苛刻,烧制百炉才能得此一件。这一尊更是江南唯一的一件,说它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众人听他这一番话,更是心动不已。
见众人议论纷纷,杨玉津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他扬声拉回众人,“话不多说,我们这一轮的主题便是山水。烟雨氤氲中的山水之色,恰如此瓶青色。各位,请吧!”
矜贵青年端起茶盏把玩,他侧目看向关鹭青,姓关还有方才的喃喃低语,心中已有几分了然。
李昔年则看着瓷瓶很意动,“三娘,还来吗?”
“不来了。”
关鹭青摆手拒绝。
“为何?”
“我不感兴趣。”
“多好看啊,我要能赢回去送我阿耶,他估计就会由着我,让我想做甚便做甚。”
李昔年一脸落寞,像只可怜的小狗。
关鹭青有些不忍,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这八颗玛瑙别要了,我送你一只一模一样的。”
“当真?”小狗的眼睛瞬间亮起。
“当真。”
关鹭青摩挲着手中的玛瑙串,“下一场雨后,你便可来城西关家瓷坊取这瓷器,但,过时不候。”
“8颗是不是太多了,能少点吗?”
关鹭青与李昔年就玛瑙颗数开始掰扯,无人注意同桌的第三个人已经写好了诗作并交于楼内侍从。
……
“我们最后天青色鹅颈瓷瓶会归哪位才子呢?这就揭晓答案,便是这位贺三川,贺家郎君了。”
“他的诗作是:云光侵履迹,山翠拂人衣……”
有老者叹道:“一派闲适,好似山间野鹤一般潇洒啊!应是位退隐多年的雅士了,输给他,老叟服气。”
李昔年听到“贺三川”三个字后,脸上的震惊便逐渐扩大。
关鹭青不解问他:“怎么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矜贵青年:“贺三川。”
关鹭青侧头看他,只见矜贵青年温雅一笑,“贺望川,行三。”
*
四五月间,江南的连绵春事落下帷幕,将将入夏却已有几分闷热。
曲水河畔的制器坊内,关鹭青一身男款的圆领窄袖灰袍,鬓发入髻,正在制器坊内盯着工匠为瓷胚塑形。
“原胚需打磨得圆润些,过于锋利则不利把玩。”
“是,三娘。”
忙碌了一早上,关鹭青的鬓角已沁出汗意,她走到河畔茶桌倒了杯紫苏饮,淡紫色的饮子在月白色的撇口茶杯中显得格外通透。一口饮下清凉的液体沁润肺腑,燥意渐消。
极目远眺,可见远处群山被轻纱缠绕。
关鹭青穿到此间已有一年多了,原身的父母仍然是失踪状态,兄长也未回书信。只有阿姊曾来看望,但只是小住两日便归家去了。
这一年间,她推出的汝瓷器具在江南地区广受好评,窑场订单不断,天青色瓷瓶也因去年举子宴风靡一时。
因这两笔进账,关家的陶瓷坊得以重新开张,目前主要是售卖各类杯盏并笔筒等器物,走的是精品路线,在江南的文人雅士之间已小有名气。
前段时日,经过坊内众人商议后,关五岳前去隔壁州府开设关家瓷坊的分店,同时打探关郎主与关娘子的踪迹。
“三娘!三娘!”
望春一路小跑着过来,手中举着一封书信。关鹭青收回视线,见她都跑得满头是汗,信手给她倒了杯茶水。“缓缓。”
望春来不及喝茶,第一时间将书信交与关鹭青,“五岳叔的加急送来的信,定是有要紧事。”
关鹭青拆开信件,展信一看,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望春刚端起茶杯见她神情有异便立刻放下:“三娘,何事?”
关鹭青沉声道:“五岳叔说,青州的关家瓷坊还未开业,一夜之间便被盗去近百件瓷器,更重要的是,用来镇店的天青色水仙盆也被盗走了。”
“什么?”望春一时间又惊又怒。
“天青瓷本就难烧,一整年只有仲春暮春短短三月可烧,还须加入玛瑙做釉料,造价极高,关家瓷坊这一年才烧得十余件。三娘,现今如可是好?”
关鹭青思忖片刻:“这一件瓷器是为青州瓷坊正是开业准备,现如今镇店瓷器被盗走,这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