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翎是上大学的时候在同学的撺掇下学的驾照,拿了本就压了箱底,至今也没摸过几次车。秦舟安倒是十分放心的坐在了副驾驶,在出发前略微指点了一二随后就闭目养神了。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心潮湿,硬着头皮踩下油门,在车群里左右穿梭,为的就是在柳芳如到达临艺剧团大门之前将她拦住。
不能让爹娘知道她被人从剧团赶了出来,并且工作了两年还是上不了台面的龙套,云翎是这样想的。
到达京剧团旁的停车场后,云翎瞧了瞧睡着的秦舟安,她轻轻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下车。
车子还开着火,暖气正打在他侧脸,拂起了几根头发。
秦舟安浅眠,几乎日日会被噩梦缠身,如今在新手上路的车上却安然入睡,鼻息均匀,连云翎下车都没有将他惊醒。
他皱了皱眉,身上没有半点酒气。
时至京剧院的晚休时间,大门敞开,人们出出入入。
这是云翎时隔一个多月再次来到这里。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把控不住情绪,会忍不住哭,想要赶紧站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舞台上,哪怕是演一个小小的龙套。
但是云翎发现自己心如止水,看着不断经过她身边的京剧团的同事,她发现自己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却只能了了叫出几个人的名字,大部分都只是面熟。
当年云翎的师傅讲过,她有才华、有骨气、有韧劲,但很难成为一个功成名就的刀马旦。
“你像块玉料,剌人的棱角太多,早晚有一天会剌到自己的手。没关系,剌多了该平的地方也就平了。”
柳芳如是在十分钟以后从公交车站走到的京剧团门口。
云翎当即装出了刚从剧团走出来的样子,跑上前接过了柳芳如手中的饭盒:“娘,你说你做这麻烦事儿干啥?来这儿一趟多不容易,再说了俺们单位食堂里有饭。”
柳芳如把饭盒夺了回来,放在花坛边沿儿,挨个耐心的打开。
“俺天天在医院呆着也没劲,正好给你爹做了点儿菜,就当遛个弯给你带过来了。”
饭盒一共三层,第一层是醋溜冬瓜片,第二层是炸小黄鱼,第三层是半份黄瓜鸡蛋和一个馒头。
“行,我知道了。”云翎接过饭盒,飞速地道:“娘你快点回去吧,别叫俺爹等急了。”
“翎翎,你和那些姑娘们练的不一样,你不能为了俊节食,你得有劲儿,有劲儿才能使得动…… ”
“娘!”云翎捧着饭盒,忽然叫停。
这是一种强烈的奇怪的情绪,愧歉、内疚却又不可言说的感觉像是洪水一样泄了出来。
为了上学,她花了家里三分之二的积蓄,读了学费最贵的大学。
她娘不止一次说过,家里的人最以她为荣了,读了好大学,进了好剧团,老师也说她是块当名角儿的料。至今为止,村里戏班子的墙上还挂着她当时升学的大海报。
柳芳如看着情绪激动的女儿,几分不解:“你怎么了?你这么大声做啥?”
“云翎?你怎么在这里?”
云翎听到声音后回头,看向身后秃了半个脑袋的男人。自从上次她对王团长出言不逊,去医院道歉反被王楠楠打回来后,就再没见过他。
很明显,王团长的样子并不待见她。
云翎当即将一脸疑惑的柳芳如拉到自己身边:“团长,是我妈过来遛弯路过这里,我们马上就走。”
她拽着柳芳如想要离开,但柳芳如却是极其亲热地凑了上去。
“您就是团长吗?俺是云翎的娘,云翎在工作上有做的什么不对的您尽管说她,她从小就皮实,不怕打也不怕骂。俺在家听云翎说过您好多次,说您工作敬业、爱戴下属、识人识才、公平公正…… ”
这误打误撞的反讽让王团长的脸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一时呼吸急促,双手颤抖,似乎下一秒开始就要头顶冒烟、火山喷发。
云翎身上冒出虚汗,甚至使出拿刀的力气拽着正在天马行空、滔滔不绝的柳芳如,然后者却像是铁了心一样,身子一动不动,嘴上半点儿不肯停歇。
“王团长?好久不见了。”
秦舟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从车上下来站在了距离云翎不远的地方。
他的目光全然没有顾到云翎,像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或许是浅眠了一些时间的缘故,他身上的疲惫感消退了几分,神回眼中,几乎瞧不出一点的异样。
王团长顾不上云翎,立即窜了出去拱手陪笑道:“小秦总,细细算来您得有好一阵子的时间没来看戏了吧?”
“也是,替父接手了公司,应该忙了不少。不过您不用担心,只要您说一声我们就给您留一个座,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
秦家是当年临艺京剧团成立时的投资人之一,为剧团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当年的老爷子就爱听戏,后来到了儿子辈一度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