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男人脸涨得通红，双手握拳，已是极力在忍耐，可冯大娘还在扯着嗓子不依不饶。
邱雾月远远瞧着，不妙，那男人随时有暴起的倾向……
恰在此刻，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当街打人，只要是出于故意，不管打的是谁都违反《大魏律》。”
“关你……”冯大娘刚要发飙，扭头看见来人立马呆住，嘴巴还张着，话却说不出来。
人群也瞬间安静，随即窃窃私语：“这男人是谁啊？跟画里的神仙一样。”
“外地来的吧？没在咱这儿见过这号人物啊。”
车窗边的邱雾月顺着人群的视线，看到了来人全貌。一袭黑白分明的长衫，头发高高束好，眉目鼻梁宛若雕刻，气质冷峻飘逸，风骨神采与众不同。
仙风道骨！邱雾月暗赞一句。
冯大娘叫嚣半天突然哑了，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略显滑稽。张嘴瞪着他男人道：“还不快走，回家再算账。”她看出来人不凡，能张口闭口谈《大魏律》的人都是当官的，别惹了不该惹的人。
当事人一走，没热闹看的人群自动散了。
邱雾月跳下马车时，老姚已经认出了任大人。
“见过老师。”不等老姚介绍，邱雾月先仰头施礼。
任季玄年轻的时候便官至大理寺少卿，期间破案无数，被尊为大魏神探。后来因一件天家的案子未破引咎辞职了。也有人说他是替邱大人背了锅。
想拜他为师的人太多了，京城里的世家子弟挤破头都没成功，任季玄来江陵府也有躲开人情的意思。
“你叫邱雾月？”任季玄认真看着小姑娘，一头黑鸦鸦的好头发，上翘的眼睛很亮。
“嗯。”邱雾月眼神坚定。
古代破案不易，全靠技术流加心理学，眼前这位老师气度不凡，应该有能耐教她。技多不压身，将来做女官也算一条能活下去的出路。
任季玄：“刚才一事你怎么看？”有天赋者善观察。王勉不是号称自己的外孙女是神童吗，总要看看资质再决定收徒。
这就考上了。
邱雾月吐字清晰：“那男人衣服上有被火星烧出的窟窿，脸上也有烫伤的旧痕，两只手比常人粗糙很多，右手食指缠着布，应该是一名铁匠。”
有些人观察外表就能看出他从事的行业，邱雾月以前上班第一件事是将辖区六千户居民情况都记熟。警察看人厉害，得益于比较严密的长期训练。
任季玄赞许地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一扇属于自己的门，想走近别人的内心深处看清楚所思所想，关键在于找对钥匙，或者说有观察人心的慧根。
“通知官府去查一查，此地虐杀狗的事是不是经常发生，有虐待倾向的人是心里有疾。”任季玄交待姚大，那男人眉宇间戾气很重，虐杀狗的人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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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宅内，王勉欣喜于任季玄真的来了！屏退了众人，亲自温杯置茶：“要不是你有离开京城的想法，我都不敢写这封信。”
任季玄辞官后在京城的九州书院任职过两年，他心中有执念，教书仅是暂时的，破案追踪才是毕生追求。
转了转手中的茶杯，任季玄沉声道：“我教雾月百日，算是还王勉兄多年资助的恩情。”
查案费时费财，朝廷那点俸禄杯水车薪，尤其任季玄这种对生活品质有极高要求的名士，吃穿皆需上乘，背后必有金主愿意出财力供应。
王勉不光投资物，也投资人。他冲任季玄双手一拱表示感谢。名师可不仅仅光使银子就能请来。
任季玄：“想不到，你能从邱家把孩子接出来。”
邱老大人是大理寺卿，邱老夫人原是将门之后，向来治家严明。外人并不知道王勉带走孩子的细节，以为是王勉运用了什么高超手段。
“其实是雾月自己想离开的。”王勉说到孩子有些动容，以雾月的才智肯定是为了自保故意表现出怯弱好在邱家容身。
真是苦了孩子。
任季玄理解王勉老来丧女的悲苦，语气放轻道：“邱大人家里的事，你给我看的卷宗里看不出有何蹊跷，也许……真是命数吧。”
王勉慢慢搁下茶杯，他始终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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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神态中包含很多潜意识，有的会被掩饰，而且稍纵即逝。破案就是要观察，观察人，读懂人心。
江陵府府衙，作为老百姓告状审判的地方，最适合观察、分析、读懂人心。
“明镜高悬”四个大字醒目又威武。
下方跪着一位苦主正哭诉着自己遭遇入室抢劫的不幸，一旁的证人也说是自己解救了对方……
“看出问题了吗？”任季玄问。
“就凭几句话哪能下定论啊？入室抢劫，得去看现场啊！”邱雾月半捂着嘴小声回答。